第十一章

闻言雍容华贵的美妇把怀抱又加紧了几分，赶来的江枫眠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煽情场面，虞夫人收了江澄做义子，江枫眠摸了江澄的身骨，不知在想什么，但还是同意了，三娘子从未主动要过什么，江澄这个事儿算是第一次，他没有理由拒绝。

江澄把江家义子做的莫名其妙，他管虞夫人不叫义母叫阿娘，他与江宗主不叫义父叫江宗主。再加上那张与虞夫人一日像似一日的脸，流言很快从江家内部卷起。

江澄，是虞夫人的私生子。

这日江枫眠想与虞夫人温存，又一次提了想要个嫡子的想法，不出意外被拒绝。江枫眠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一向温和的人第一次冲虞夫人发火：“你知道外面都怎么传的吗？他们说江澄是你与别人生的，你考虑过你我的名声吗？”

虞夫人给自己倒了杯热茶，热气氤氲了她长长的眼睫，语气平缓，没有什么波澜她说：“清者自清。”

一对怨侣，不欢而散。

莲花坞一如前世门户大开，江澄不止一次旁敲侧击过这样做的风险，都不用别家进来插人，莲花坞里里外外早就已经被渗透了个遍。

江枫眠只道江家家风与别家不同，侠者风骨当与民同行，不可摆世家的谱，光明正大何惧别家窥探。

别人不解江澄拼命修炼是为了什么，江澄也不解江家弟子的日日懈怠。人人都喜欢带他们嬉戏玩闹的大师兄，厌烦这个努力上进的严厉老成的二师兄。更何况魏婴明显此二师兄更厉害，云梦江氏首徒的地位不可动摇。

江澄回想前世，云梦江氏不到半日天火四起，两千四百件灵器甚至都不曾佩在人的身上，也许这样的悲剧与江家本身也有关系。

“江宗主，你不必用那副表情看本座。”温若寒对着闯入他寝室的不速之客道。

“温若寒，你是那边来的。”江澄压下想将眼前人分尸的冲动开门见山。

温若寒轻笑：“你不会找本座打听那边的事情吧，本座没那么傻给一个时时刻刻都想杀了本座的人送情报，你若想问为什么不去问问你身边那个。”

江澄知道若那个魏婴想说早就说了，本就没打算从温若寒这里问出什么的江澄摆了摆手：“我会赢的，灭门之仇我会亲手再报一次。”

温若寒盯着这个从刀山血雨中走出的野兽，陷入了一些回忆之中，不免有几分英雄相惜的意味：“江宗主，你不会真以为江家灭门全是因为我温家吧。”

江澄阴毒的表情再次涌现，他等着温若寒接下来的话。

“你父亲，说好听点叫侠者之风，说难听点就是无能不识险恶，他靠着祖宗福荫坐上了那个位置，没经历什么大波折的他完全没有危机意识，德不配位必受其害。你江家合该有这么一劫。云梦江氏多肥美的一块肉啊，各路豺狼虎豹都想着咬上一口，四大家族各有各的难处，但被灭门的只有你家，我不信江宗主不懂为什么，云梦江氏，不破不立。”

江澄睁眼有些奇怪自己怎么会梦到那天与温若寒的谈话，安逸的日子差点让他忘记了这个世界的温若寒也是重生者，江澄静静看着身边熟睡的魏婴，天亮之后该去姑苏了，终究还是走到那一步了。

江澄俯身想落一个吻下去，却在离一寸的距离生生顿住，呼吸打在魏婴的脸上，若有所感睫毛微轻颤魏婴看到了那张放大的脸，仰头承下了最后的一寸四片唇瓣相贴又小心翼翼地分开，魏婴恐扰梦中的碎片却又不甘地轻声呢喃：“怎么又做这样的梦。”

江澄退坐起来食指轻碰了下嘴唇，上面还尚存些许温热，反应过来刚才做了什么的江澄犹遭雷击，再看那边的魏婴却是又睡死过去。

魏婴瞧着心事重重的江澄道：“你怎么天天跟个老头子似的。”

江澄大发慈悲地分了个眼神却答非所问：“你怎么还没去没去买酒？”

魏婴奇道：“我为什么要去买酒？你没看到那个大石头上写的吗，云深不知处禁酒。”

江澄神色微沉，不对劲。没有一个少宗主的红尘难道能给魏婴生出几分家族荣辱来？还来不及细想，就听魏婴道：“虽不想给江叔叔添麻烦，但是若是阿澄想喝我赴汤蹈火也会给你买来。”

江澄颔首笑道：“我只是想喝一坛天子笑罢了，用不着你赴汤蹈火那么严重。”

“得令！师兄去也。”魏婴装模作样地摆了个臣礼。

是夜，魏婴失落地摸到江澄房里，看着两手空空的魏婴江澄毫不意外。

魏婴半蹲将头埋在江澄腰间，江澄一僵，恼道：“你这是干什么？”

“阿澄，这是你第一次问我要东西，我却没能给你带回来。”魏婴的声音闷闷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江澄没想到魏婴会这样想，心底泛起一丝愧疚。轻拍了几下魏婴的后背算是安慰：“什么时候喝都好，倒是你别因为这种无关紧要的东西难过。”

“都怪那个披麻戴孝的家伙，遇到他算我倒霉。”魏婴嘟囔道。

课堂上蓝启仁问今有刽子手生前斩百颗头颅，横死集市化为凶尸何如。

他的爱徒蓝二忘机给了与前世别无二致的答案，魏婴则说既然度化无用应当直接灭绝，何苦明知道结果还浪费人力时间。

江澄愣愣地站起身，吸引了课堂上其他人的注意，江澄仿佛看不见别人一般呆呆地道：“你怎么会这样说？”

魏婴困惑：“那应当如何？都说度化无用了做那些个表面功夫有什么用处。”

江澄道：“应是掘百人坟墓，结百颗头颅激其怨气与凶尸相斗……”

“荒唐！”蓝启仁一声大喝，江澄这才回了神。

再看魏婴同样拧着眉头：“刽子手所杀都是穷凶极恶之人，你又如何得知被激起的怨气能为你所用，控制得住还好，万一控制不住一发不可收拾使百具尸体化为凶尸。这样的后果远远刽子手化凶更为麻烦。”

江澄抿唇：“你这样想。”

蓝启仁看到两人在课堂一本正经地讨论怨气勃然大怒：“云梦江氏出了两个好人物，一个不想着正道除祟，一个想着怨气如何能为人所用，简直是本末倒置，罔顾人伦。”

魏婴驳道：“灵气也是气，怨气也是气，灵气能劈山填海为人所用，怨气如何不能为人所用，只是如今我尚未想到如何控制罢了。”

蓝启仁冷道：“你若想到了，仙门百家就留你不得了，你们两个给我滚出去！”

江澄颔礼离去，魏婴也草草地行了一礼追江澄而去。

魏婴双手抓着江澄的肩膀：“你怎么会说出那番话来，可不要走那邪路。”

魏婴没有控制力道江澄被抓得生疼，江澄忍不住皱眉道：“我没有。”倒是你居然会想后果。

除了这段插曲求学的日子与前世没什么区别，魏婴同聂怀桑拿春宫图惹蓝忘机变了脸色的，只听两个大笑的顽童谈论着刚才的场景，魏婴道：“可算报了夺我酒的大仇。你看蓝忘机的表情跟煮熟的螃蟹似的笑死我了。”

聂怀桑也见了新鲜真心恭维道：“不愧是魏兄！”

江澄掐着日子过，算算水行渊之行应当就在这两天，有些事情总得开始做准备了。

彩衣镇，碧灵湖。

没有水行渊，他们还真的是来除水鬼的，江澄紧盯着湖面，他现在有些猜不透温若寒的心思了。除却水行渊麻烦致极，须晾干河床放干三五年，上辈子蓝曦臣得知是水行渊之后也未曾尽除，只交代了镇长水行渊事宜便走了，温若寒这种人会把这种麻烦事揽在自己身上吗？

可若说改变了，那边的魏婴可不是还一如前世一样对着蓝湛作怪呢吗。

“我就知道你不吃，本就不是给你的，江澄！接着。”魏婴将讨来的枇杷向江澄掷去。

江澄在想事情未看魏婴那边，枇杷正中江澄额头，随即落到船上，滚动，啪唧！落到湖里一气呵成。魏婴嘴角微抽，看着自家师弟肉眼可见变黑的脸色，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惧意直达双腿。

江澄阴森森道：“别人不要的东西，不要丢给我。”

“不是……”魏婴想解释却见江澄已经进船舱，不是给别人的，我分明只想给你。

“子轩兄你觉得哪位仙子最优。”

“你不要问他啦，谁不知道子轩兄身上有婚约。”

……

“不必再提。”

“什么叫不必再提，敢问你对我师姐有何不满。”金子轩的语气充满不悦，这个认知让魏婴愤极。

金子轩冷眼相看：“你不如问问她何处让我满意。”

话未说完江澄的拳头已经落下，金子轩长这么大没这么丢脸过，随即与之厮打了起来，魏婴大惊，没听说过江澄与他师姐关系很好啊？江澄年纪是这一行人中年纪最小，担心江澄打不过那金孔雀，赶紧上前帮忙，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这一架打到双方父亲来了云深不知处，也打散了金江婚约。

江澄魏婴也一起断了求学之路一块被带回了莲花坞。

“我说江澄，你是不是喜欢师姐。”犹豫了好久的魏婴终于鼓起勇气开口询问，话中还带着些许失落。

江澄倒茶的手下意识地抖了抖险些被烫到实在奇怪魏婴怎么得出这样惊世骇俗的结论：“你在瞎说什么东西？！”

看江澄的神情不像说谎，魏婴本灰暗的眼睛又亮了起来，长长的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