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踹醒的感觉久违的熟悉,地上有个深陷回忆的人正是被江澄踹下床的我,我由上而上地看向江澄迷茫朦胧的身影渐渐与床上的人重叠,我呆滞地望着没躲没藏,江澄看我没有一点动静,江澄赶紧下床查看我的状态,见了我噙泪的桃花眼只当是自己踹得狠了愧疚出声:“你脸色怎么这么苍白,我踹的?”
“不不不!大概是昨天晚上吹风了。阿切。”这可不得了,我赶紧否认并且配合地打了个喷嚏。
没等江澄来得及深究,门外传来了江怀的叩门声:“宗主。泽芜君到了”
蓝曦臣的到来在江澄意料之中:“好。让他等着。”
嗯?不请进来吗?江怀琢磨着宗主的吩咐。在哪等?大门口吗?
我十分狗腿地服侍着江大宗主穿衣,华贵无比的紫色宗主服穿在江澄身上那叫一个仪表堂堂。
我随江澄一起走到了坞前,远远就瞧见到了我的便宜伯父,形单影只的在风中立着,好憔悴的一张美人面。
我生怕江澄说我没礼貌赶紧冲人行礼:“伯父。”
蓝曦臣点头,并无惊讶之色。看来他早就知道我在莲花坞。
江澄左边看看右边看看不可思议道:“蓝宗主真是好胆色,你居然敢自己来?”
蓝曦臣苦笑解释:“这里面有误会。让我见见忘机好好聊聊吧。江宗主应该已经知道魏公子结丹了才对。”
精准触雷江澄脸色骤变:“你还敢提?”
蓝曦臣那里不明白自己说错话找补道:“忘机不清楚情况,唐突江宗主实在不该,割地还是赔款蓝某绝无二话。”
这番火上浇油的言论紫电化形江澄怒道:“你觉得我江澄是拿金凌命换利益的人吗?我告诉你蓝曦臣金凌要是少一根毫毛我拼了江家百年基业也跟你们不死不休。”
蓝曦臣越听越不对劲:“这里面还有金凌什么事?”
江澄看蓝曦澄那模样不像装的,火气熄了三分,他确实蓝忘机的一面之词有所怀疑,金凌的命灯好好的一点都没暗也就是说没有受伤,可蓝忘机无缘无故整这一出也匪夷所思。
想通此处江澄略微有些同情的投向赶来收拾烂摊子的蓝曦臣没再为难:“蓝宗主,跟我进来吧。”
被关一晚上的蓝忘机脸色不太好看,他一直是顺风顺水的二公子,半辈子都没有过几次这般狼狈。
蓝曦臣有些疲惫:“我不是说了金丹在千金阁买吗,你还来莲花坞干什么。”
“可是……不行。”蓝忘机磕磕绊绊。
蓝曦臣只当是人伦那一套占了上风,事及人命总应有个轻重缓急,揉了揉太阳穴宽慰道:“反正魏公子已经结丹了,你再怎么闹也不能挖出来。”
蓝忘机瞳孔一缩:“当真?”
看蓝忘机惊讶的神情十分不解:“你不是因为丹源是买的怕魏公子不接受才来莲花坞闹的?”
蓝忘机摇头,当然不是。
我看着他俩沟通实在费劲,只好拽着蓝曦臣一通解释,很快我们缕清了来龙去脉。
总而言之就是蓝忘机让人给骗了,那天蓝忘机拉住一个千金阁的医修询问什么时候换丹,为何这些天都不动手?那个医修就告知了魏婴这具身体十分特殊只能接受血脉至亲或者灵魂认主的金丹。于是就有了蓝忘机夜闯莲花坞的事情。
蓝曦臣松了一口气,虽然结了梁子但是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江宗主,你看,这是个误会。蓝忘机也是教人欺骗并无恶意。”
江澄其实已经信了大半但莲花坞终究没有他蓝二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道理,冷声道:“蓝宗主还不知道吧,金凌失踪了,如此巧合你让我怎么放人。”
蓝曦臣顿觉冷汗淋漓,原来这才是背后之人的目的,如此心机深沉的布局,难道背后之人是想挑起两家的大战吗?
江澄抿了一口冷茶继续道:“你要你的弟弟,我要我的外甥。我没见到金凌全须全尾地在我面前,蓝二就在莲花坞长住吧。还有我不希望金凌失踪的风声从你姑苏传出。江怀送客。”
而我决定送送我的便宜大伯。
蓝曦臣拉着我的胳膊语重心长道:“不悔,帮我劝劝江宗主。”
我摸了摸鼻子,没有应下:“伯父还是抓紧派人暗中努力找金宗主吧。”
“你……”
蓝曦臣瞬间无语,很想问问你到底姓蓝还是姓江。
我心事重重地回到书房找江澄,江澄也同样心事重重。
如今的莲花坞湖已有第一仙门的趋势,对于威胁蓝曦臣找金凌纯纯是迁怒,江家都寻不到踪迹的话,更遑论日渐衰落的姑苏蓝氏。
江怀遣了人通知江家的驿站搜索,这种时候本不该流露情绪,可偏偏就有个换丹术霍乱修真界。金凌落单在外如今绝不是什么好事。
江澄看着案上的卷宗,拿起三毒,准备出门,我连忙上前一目十行。上面是金凌最后除邪卷宗,未完上面批了一个红圈。
案件很简单,鬼缠身。
天水小镇有个洪姓的富商小少爷,满月宴时有位玄门宾客看出来洪小少爷上辈子欠了人命债,上辈子的事情本来随着轮回一转记忆全无,前世的恩恩怨怨都该烟消云散,可偏偏洪小少爷脸上落了一点劫印,这是随着轮回而来的,十有八九上辈子死去的鬼魂还在人间。
事实证明十有八九的事儿基本就都是真的,小少爷有法器护体没出什么大问题,可偏偏最近天水当地的仙门因为一些恩怨与衡阳原氏对战元气大伤,一直闭门谢客自顾不暇,这段时间也不可能有散修。
小少爷法器失效之后就开始被鬼近身,常常缠绵病榻。
我缠过去恳求道:“带我去吧,也许我能帮上忙呢?”
江澄站在三毒催道:“还不跟上。”
我赶紧跳三毒搂着江澄的腰,下巴放在江澄的肩,飞在天上时我有些不合时宜地想,要是一直这样也不错。
刚落地时仿佛踩在云上,失重感迫使我没站稳落在一个怀抱里,被冷风吹得又些冰凉的宗主服贴在我的脸上,有淡淡的莲花香:“风寒就应该好好休息,折腾什么。看你脸色差的。”
我的手被握住,我重新站时感受到掌心处一丝微弱的灵力,很温暖,跟嘴上不饶人的人很不一样。
我哭笑不得,赶紧认错,这个人还是跟以前一样连关心之语都要说得刻薄。
洪宅里,我们跟不想见到的人不期而遇。
魏无羡跟蓝思追一人一句地打听着来龙去脉,蓝思追应下了除鬼,然后轻声问:“有没有见过一位金袍的公子来这里。”
洪家人纷纷摇头,蓝思追失望地叹气,线索又断了,这不是什么好事。
当天夜里,四个恩怨纠葛环环相绞的人坐在一起不是喝茶也不是寻仇,而是等鬼。
“江澄…”魏无羡想开口说什么,我突然大喊一声,“啊!”众人人纷纷朝我看去,我揉了揉下巴:“不好意思看错了。”
魏无羡朝江澄的位置走过去眼看着就要坐下,我反应极快,在两人中间的位置坐下。魏无羡半蹲的动作僵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是把臀抬起来还是放下。
江澄翻了个白眼,他本就不想搭理魏无羡,尽管幼稚也由我了。
一波不平一波又起没安静多久的魏无羡,又在蠢蠢欲动,我低头看着魏无羡来回晃动的影子大喝了一声:“爹!!!”
这一声爹让我叫的百转千回实在太有穿透力,那影子一动不动僵在原地,我抬头直视魏无羡眨了眨眼笑道:“爹,这么久未见了,怎么不见你问问我呢。”
我亲昵地贴近魏无羡,用只能两个人的声音道:“先放手的人没资格后悔。你对不起的人太多了,如今也要对不起父亲吗?”
魏无羡瞳孔一缩,僵在原地,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江澄,不巧江澄也在看他这边,视线相触好像被烫,慌张地移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