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艘船

「马车」

　　任如意和宁远舟坐在装着药材的马车上，顾牧与元禄坐在前头。顾牧正逗着雪森，元禄在赶车。宁远舟在为任如意包扎伤口。

　　任如意瞥了眼顾牧的背影，与那只眼熟的玄凤。

任如意“你们不是去追公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那只玄凤，是你的？”

　　顾牧摸着玄凤的背，往后一转，展示着玄凤。

顾牧“是，叫雪森。雪森来，叫如意姐。”

　　雪森学着元禄的语气：“如意姐！如意姐！”

　　任如意的目光落在宁远舟和顾牧身上，一个冷酷一个热情，却看得出来是一样的热血。她弯起嘴角。

任如意“难怪这些天总能看到这只玄凤。”

　　元禄红了耳根，只瞥了身边的顾牧，专心赶车。

元禄“我们担心你，特意来找你的。”

　　任如意瞥向宁远舟，轻蔑一笑。　

任如意“想起用得着我的地方了？后悔那天没跟我做交易了？”

宁远舟“对。就按你那天说的，你教给公主一切有关于安国的事，我帮你查害死那位故人的幕后真凶。”

　　顾牧偷听，哦不是，光明正大窃听了，那位故人对任如意十分重要。

　　只听任如意语气雀跃又得逞。

任如意“价格变了，你还得保证我到达安都之前的安全。”

宁远舟“我也得先验货，如果在进入安国国境之前，公主所学还达不到我的标准，交易便就此作废。”

任如意“定金都没付，就想空手套白狼？”

宁远舟“定金就是我刚才救下的你的命。你不是平生绝不欠人情吗？”

　　任如意沉默了片刻，

任如意“成交。但我要你立誓。”

宁远舟“你还信这个？”

任如意“信，我要你以你天道兄弟之名起誓。”

　　顾牧娇躯一震，她只低着头，觉得此去，为天道弟兄正名，极其艰巨。梧帝自傲，视人命如草芥，只怕，没那么容易。

　　宁远舟愣了片刻，定定地看向她，半晌才举起手。

宁远舟“六道堂宁远舟，以天道殉国兄弟之名起誓，此生必遵与如意之约。若违誓，天道诸弟兄永入无间阿鼻，累世不得昭雪冤名。”

　　任如意顿了顿。

任如意“你重新说一次，我真名不叫如意，叫任辛。甲乙丙丁、戊己庚辛的辛。”

　　元禄大惊，下意识地拉紧了缰绳，车马停住了脚步，元禄也回首，不可思议地盯着任如意。

　　宁远舟眼里震撼不止。

宁远舟“你就是任辛？”

任如意“对，五年前我死的时候，你应该还没当上副堂主，只是地狱道的道主。”

宁远舟“可任辛不是男的吗？身高六尺，左脸有长疤。”

　　宁远舟说着，眼神一直在打量着任如意。可这些年，任如意的脸上并未有任何疤痕，肤如白脂，堪比白玉。

任如意“那是我刺杀褚太后时所用的身份，人皮面具而已，你们六道堂没有？”

元禄“有。于大哥就特别会做这个。”

　　可顾牧宁远舟一个眼神，元禄就立马捂着嘴噤声。

　　任如意陡然觉得这两人默契相当，若非亲缘便是爱人。她垂眸低眉。

任如意“看来，你们的地狱道森罗殿，并没有像章崧吹嘘的那么好，你也有很多查不到的东西。我有点后悔做这笔交易了。”

宁远舟“可你没得选。”

　　任如意默默无言，与宁远舟对视良久。只冷哼一声，又问顾牧。

任如意“你怎么一点都不震惊？”

顾牧“因为我知道。”

　　顾牧瞥了眼宁远舟，只窃喜。

任如意“你怎么、那只玄凤，额，雪森？”

　　顾牧只觉得纠正称呼的任如意心地良善，弯着嘴角，低头摸着雪森。

顾牧“是啊，我们雪森可聪明了。”

　　宁远舟颇为尴尬，只伸手点了点顾牧肩膀。

宁远舟“阿牧，你怎么不同我们说一声？”

顾牧“没来得及。再说，有任辛任左使相助，还怕阿盈学不会安国的东西吗？”

　　任如意默不作声，只躺在药材包上睡下，翻身向里。

　　宁远舟看了眼任如意还在渗血的伤口。

　　凛然发令。

宁远舟“走吧。”

　　元禄忙重新挥鞭上路，独自喃喃。

元禄“任辛居然是个女人？这下好了，有如意姐来教公主怎么扮男人，肯定没人能看出破绽。”

　　阳光照在任如意苍白的脸上，宁远舟只犹豫了片刻，微侧了一下身体，替她挡住了刺眼的阳光。

　　顾牧转过身却见如此，只觉得，宁远舟和任如意蛮般配的。

　　一个少年成才从将军一跃成了地狱道道主、六道堂副堂主，一个年纪轻轻成了朱衣卫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左使，她们经历的事情也大径相庭。也能更好地理解彼此，呵护彼此，与之相爱。

　　她们在这飘渺的江湖里，遇到了同一艘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