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二卷 对不起

夜色已深，汀园内一片寂静，苏琉璃的脚步生生驻停在门口，像个犯错的孩子般要回家般，心中突然生出了怯意。

她站了片刻，缓缓走了进去。叶江鲫坐在榻上，目光呆滞，定定的盯着桌子上跳动的烛火。

苏琉璃顿住脚步，抬起的手停在半空，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过了许久，叶江鲫眸珠转动，似是才看到她一般，愣了片刻，眼神却依旧沉如深渊，没有一丝波澜。

“你……”苏琉璃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最后只吐出了一个字，那个字压在了她的舌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哽在那里一般。

叶江鲫缓缓收回目光，沉闷嘶哑的声音响起：“你是来杀我的？”

“不是……”苏琉璃下意识的反驳。

他没再说话，气氛沉重到让人窒息。

苏琉璃抿了抿唇，想要再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她或许不该解释，她可以不知道真相，就这样，陪着他，至少这样，她还可以留他在身边……

那些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风带着冷意打在她的脸上，她清楚的听到了自己那颗跳动的心骤然停顿的声音，她蜷起手指，转身离去。她甚至没勇气回头看一眼，离开汀园后没有回房间，她一路漫无目的的走着，直到天空泛起鱼肚白。

有侍女端着一盘膳食向她问安，“尊上。”苏琉璃怔了一下，看到那盘膳食，眸光微动。

侍女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微微倾身，“禀尊上，这些是送去汀园的。”

苏琉璃瞥了一眼，馊了的白粥配着一个有些发霉馒头，她有些恼火，“就送这些过去？”

侍女一怔，慌忙跪下，“叶公子前几天在牢房也是吃的这些，奴婢以为一切照常……”

牢房？苏琉璃眸子一缩，怒火中烧，“他没告诉过你们他是被冤枉的吗？”

侍女面面相觑，颤颤巍巍的没有答话。

苏琉璃心头的怒火在涌动，她沉着脸道：“将东西放下，你们去把叶江鲫的汀园打扫干净，再让膳房准备几样可口的饭菜送过去。”

侍女纷纷应声，动作麻利的端着东西退下。

苏琉璃冷着一张脸，脚步不停，直接往汀园走去。

阳光微洒，柔柔的洒进屋里，为这个房间铺上了一层柔光，可是那抹带着柔和的暖光却驱散不了这房间里的寒气，反而更显冰冷。

苏琉璃推门而入，她下意识的想要对着叶江鲫笑笑，却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停住了脚步。

侍女们已经端来了饭菜，叶江鲫就定定的坐着昨晚那个位置，一动不动的看着侍女们布菜，可是他这个样子，和活死人有什么区别？

她喉咙发干，往前走了几步，“叶江鲫。”

他侧目望向她，声音轻轻：“苏琉璃，杀了我，好吗？”

苏琉璃看着他漆黑的瞳眸，不知怎么的，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的心里破碎了。

他的心脏抽疼，闭了闭眼，“杀了我吧，好吗？”他是仙体，普通的利器根本伤不了他，至于灵器，苏琉璃大概率是不会让他碰的。

苏琉璃依旧没有说话，她静静的看着他，内心的酸涩在不断涌出。

“还不够吗？”见她一直不说话，叶江鲫有些崩溃，“你不就是想看我生不如死吗？你成功了啊，我现在…也的确是生不如死了……”

苏琉璃的心抽痛着，仿佛被人用尖利的刀子一点点割开，她眼眶发酸，最后颤抖着声音道：“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他微微抬眼，平静到毫无起伏的声音响起，“苏琉璃，我倦了，真的倦了，你放了我，好吗？”

苏琉璃盯着他的眼睛，那对漆黑的眸子平静无波，却毫无温度，“叶江鲫，”她声音颤抖，“我可以解释的……”

“苏琉璃，”叶江鲫凝神望着她，“你到底恨我些什么呢？”

苏琉璃张了张嘴，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一般，说不出话来。

叶江鲫眼眶微红，自言自语般道：“你恨道天宫辱你，恨我将你逐出师门，可是…这还不够解恨吗？”

苏琉璃想解释，但是却什么也说不出口，或者说，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你到底还想怎样？你还想要我怎样？”

苏琉璃颤了颤眼睫，“我只是……”只是，只是什么呢？只是将道天宫的错都归于他身上，将虚无缥缈的恨都报复在他身上……

苏琉璃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发颤，身体有些站不稳，她踉跄着走到叶江鲫面前，蹲下，她颤抖着手握住他的，“叶江鲫，你没错，你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