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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1 贝斯、胶片与转校生的方程(一)

凛冽折纸:赵千鹤

李芩冬把屋里床上的被套塞满到硅胶面具里,那副滑稽的样子却没有让她开心起来。

弟弟怎么样了?那两个畜生究竟还要做什么?赵千鹤什么时候会发现我?光姐……太乱了。

雨就像是破碎的云,锋利的碎片敲打著黎明前的窗。出租屋的夜太平静了,一点也不像光姐嘱咐过的那样。

——她说这儿有鬼。

这里要是有的话,早就找李芩冬来玩了,不论是在少女梦中,还是在镜中。但或许这里有没有鬼都不那么重要吧?

自己还在重生的门前,自己何时离开这里,何时就能得到重生,到时再编个理由与弟弟、何郁、赵千鹤重逢——不,不要了。

那个好心的男人再也不会来了啊,他长得也太秀气了……虽然这样说不好,但他的样子实在是难忘。而且还是个好人,他还每天拍视频给光姐。他叫什么名字呢?

姚忘雪……对,那和自己的“冬”都是一起的——多好啊,要是能再联系到他该多好啊。

但是一想到以后的去处,李芩冬有点发抖。姚忘雪说,今年研究生失业率在8%~11%,大学生就业率在70%;全国人口负增长已经七年了,今年难得近零;产业升级转型虽然成功了,但是自然灾害连年频发,农业线北上西迁了不少;国家教育财政收入逐年下降,每年下降2%……

李芩冬不太能听得懂这些内容,但是隐约有感觉,经济一直都有著巨大的危机,不读完高中的话,人是没有办法生存下去的,即便是进厂,这座城市的轻工业已经雕亡许久,剩余的工厂也即将面临拆分,这些是她所了解的,而姚忘雪没有为她指明方向。

或许真的应该把高中读完再说呢?

时间在六点二十,破晓对于雨天来说不过是天云更亮了而已。昨夜只睡三小时,总是介怀于鬼的事情,近几天的夜都是这样经过的。

中午的时候,光姐就会过来了。一个念头在黑暗的电视屏幕上闪过,想到关于重生的事情,目前只有光姐和姚忘雪知道,日后若是真的要重生一样过活,这二人或许会成为一道绊子——可他们救了这条生命,要怎样让他们彻底忘记呢?

对了,打开电视吧,收看无聊的新闻直播。

“昨夜八时,三墨市越江区发生了一起劫掠事件,麦坎尼克公司的新型仪器以及大量燃料被窃,据厂区周围居民报道,曾有落雷劈至厂区……”

啊,真是无聊啊。

她又捧著那个面具,把它举到与电视平齐,对它又对电视说:

“真实已死。”

新闻声音停了,画面信号断了,搞得好像她有什么言灵一样——只是风雨扰乱了卫星锅,光姐前几天就询问过房东了,但李芩冬依然好奇。不过看著那电视如熊一样厚的后背,好像这里就能解释得通了。

断开信号的屏幕上,蓝底黄字的提示的字里行间,有白色正从屏幕中显现,像是白噪声在流浪。

李芩冬躺在床上,右手随手把那个面具打下了地,她看著天花板上的霉菌形成的许多只眼睛,在她无聊对视时的某一瞬间,似乎有哪只黑色眼睛眨了眼,她看得很清楚,是从上到下第三行,从左到右第五列,那儿有一 只丑陋的眼睛,刚才明明眨了一下。

原以为是霉菌组成的画,只有无聊时才在意,要逆推一下,这些眼睛不知已观看了她多久了,倘若没有到这个房间里,她是否就能逃过这些眼睛?不,没有人发问,李芩冬也没有自问,这也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嘛。

有嘀嗒声从电视传来,却不是白噪声一样的聒噪,她起身,摘下眼镜,反复揉眼确认,电视屏幕已然全白了,没有一丝噪声,正如同被撑大的塑料袋一样,而床与电视的距离就像一座峡谷,电视底部白流满溢如瀑布落下,泪流著纯白的水迹。

“哇!——真有鬼吗?天都要亮了……”

那些白流好像有著与李芩冬会面的渴望,即使流到了她的脚边,屏幕依然不见穷尽的迹象,刺冷很快就渗入了她的肌肤,在未知记忆麻木感官之前,她向床内爬去。

“为什么电视里会有凛冽物啊!”

遥控器的电源键快被她按烂了,屏幕反而更加膨胀,仿佛一个受到谴责而膨胀的气球正在外泻著无名的白迹,她的大声呼叫穿了这些不隔音的墙,在变弱的途中却没有任何一个接收的地方,这栋楼几乎无人居住,只有雨的回响,出租屋的外墙上的迷白被她的喊声震起几缕波纹,又即刻消散了。

这叫声唤醒了所有的霉菌的眼睛,齐刷刷地俯视凝望著李芩冬的背影,它们拼命眨著,拭目以待著什么。

她暗示自己不要害怕凛冽物,但刚才刺骨的冷意已经彻底慌了她的神,要说这样的事情应该发生在前几天才对,为什么在这一刻才发生?为什么?自己触发了什么?

面具漂浮在白流之上,被单吸收了部分白流,重力摆正了面具,它与床上的李芩冬对视,其唇一张一合,似在控诉不满;水位将及床高,屏幕还未暗淡,但不再膨胀了。

眼看那面具,犹如一个悬在低水位上的人头;再看这展床,像一艘即将漂流的方舟。

这就像《铸剑》的情境,她在课外拓展阅读中了解过。

果然,面具发话了,声声陌生。

“你难道不想复仇吗?你难道不想亲手毁了你那两个畜生一样的父母吗?你难道就要顺著人们的遗忘活下去吗?”

李芩冬沉默,沉默就像面具之下摇摆外渗的白流一样刺骨。

“你是你自己吗?”面具又一句冷言。

“我当然想啊!”李芩冬抱住枕头,呼吸乱了,喊出声时,电视屏幕已经破裂,露出后面的电子管。

“那好,你需不流血地把他们的名声玷污,让他们自寻死路,你有这样的能力,但,你有勇气吗?”

“我……”

“你的弟弟,你为了保护他,却忘记了自己的脆弱。把自己从家庭中割裂出来,像什么样子?就连自杀的那个房间的钱,都是夏汝光出的,你挣扎了许久,却还是决定靠她活下去吧?懦弱的家伙。”

“够了!我根本没想好未来应该怎么办啊!”

“戴上面具并不能让你重生,你难道不知道吗?”

“可是没有面具,我……”

“哼。为什么那么执著于重生,难道你只想重新开始吗,好好想想吧你。”

面具边说边下沉,沉入白流,白流冲击那道弱不禁风的门时,面具也随波逐流。白流究竟被什么吸引而去,尚不可知。李芩冬麻木的身体沉沉,她捂住眼睛,热泪落下脸颊时的痒意提醒她存在的真实。

门缝一点一点送出白流,水位逐渐下降,面具溺亡般打转消隐。它就此消失了吗?如果没有面具……

李芩冬缓过神时,电视里还在播放著晨间新闻,马上要接入七点整的天气预报了。手中正感受著湿润又柔软的质感,面具正看著天花板上的众多黑眼。

电视还是那个电视,狭小如招待所一样的房间还是有著向内压迫的预备姿态。时间马上到八点半了,窗外的实雨都停了,对窗是近而无趣的灰墙,已经脱落了不少灰,四层楼的高度对于独身者刚刚好,可惜整栋楼只有李芩冬住著,更何况还是暂住,对面灰墙后的人是否会惧怕这栋楼?

没有理由的。

刚才发生的,就是发生了,自己接触凛冽物的寒意绝对不是受骗,况且电视柜的边缘还有白迹在滴落。

那么,面具还在自己手里,姚忘雪拍视频时,自己也是戴著面具的,假装自在地读著《刺杀骑士团长》。

只有光姐来的时候,李芩冬才用真实的面目去面对,这是夏汝光的要求。前天也说了今天要来,却始终没有说,自己何时才能离开这里。

但是刚才面具的言语,已经挫过了她天真的思丘。面具肯定再也无法摘下了,再看天花板上一动不动的眼,好像失了神采。

她放好面具到铁椅上,起身去洗漱,那管牙膏是橘子味的,是夏汝光刻意的思故安排。

李芩冬渴望的重生是空洞的逃避,而面具的名字叫“汪泠凉”,她希望自己不会说出这崭新的身份,总之是遇不到赵千鹤和何郁了,旧的,应该尘封了。

斩断过去在现代社会是行不通的,因为人与人之间是连通的,每个人都在拖著一栋建筑物行走。

新闻是中央电视台的新闻,她无聊地切换到省台,八点的节目依然是新闻。

“清游中学周边区域已被紧急疏散,在上个月发生的异常现象已然扩散到了周围五十米。”

那是自己“死”前就读的高中,没有初中部,原来那里发生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啊。

6月19日,三墨市定秋区清游中学开了一场名为“离群者的颂歌”的诗歌讲座,演讲人来自定秋区文化宫。那日下午,老师们强制学生参加,学生们按照教师的引导抵达报告厅后,集群等候了一小时,却不见开展讲座的人。

那几日也有著如今的大雨。

等到孩子们回到各自的教室时,桌上尽是陌生的书本。

彼时,李芩冬还未休学,这一切让她兴奋不已,因为幻想般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她像是找到了精神上的归宿一样,对于学校所在的危险处境浑然不觉。

6月21日,高二一班的同学失去了他们的教室,转而是一群和他们一模一样的人,有著完全不同的记忆。同学们似曾相识的班主任将原本的同学们驱逐至报告厅中。

不同的班级都发生了同样的事情,同学们被迫躲在报告厅之中。

“那七天,逃课了。”李芩冬被电视画面里周遭的陌生建筑吸引,自言自语道,“但也没有逃走。”

专家的画外音在做著听来滑稽的推测:

“是另一个世界的区域偶然和这里产生了重迭,在2027年的三墨九中也发生过类似的情况,只是那时,另一个世界紧急撤离了。听上去像是互联网上的三流推测,但这……”

专家也不是那么可靠嘛,连这种伪科学的话术都能在电视上说出口。李芩冬讥笑起来,但是自己居然也相信了幻想,好像也蛮可笑的。

平行世界的概念已经不稀奇了,在自己出生之前就诞生在世界上的诸多科幻电影,展现著假说的美妙。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异时空同位体”。

清游中学是一所寄宿学校,学生们每半个月回家一次,而自这所谓的“平行世界”降临之后,学校在被平行世界重迭之前就彻底遣返了所有的原学生,但是逐渐地,原学生中的一部分人被家人和朋友遗忘了,或者说,是被他们的“异时空同位体”取代了。

李芩冬并不担心这样的事情发生,因为她太需要这样的事情了,巴望著遇到那所谓的“异时空同位体”来代替自己,这样就能摆脱一切了。

好像是轻易地,把自己的余生都押向了那个不一定存在的人身上,只要有了她,自己不管做什么都能有处可避,就算是被孤立、被冷暴力、被小刀捅、被陌生女人强吻……自己好像都能有个解脱了。

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偏偏,就是偏偏,李芩冬没有遇到所谓的“异时空同位体”,她失落得自暴自弃,于是她找准了时机,逃出了学校。可是她没有看见的是,自己很有可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虽然这样的独特并没有什么意义。

在那所学校里还发生了不少事情。目前,自己已经忘记了原同学了,只有现时在那的同学们代替了先前的记忆,可是他们并不生活在这个世界,每当放学的时候,他们走出校门,然后就彻底消失了。

李芩冬是唯一一个没有被驱逐的人,但她不再与现在陌生的同学们产生记忆了,即便是平行世界的同学们,也和她没有多少联系。

自己觉察到了陌生化的进行时,却无力阻止。

洗漱完毕后,今天突然想换一本书读,她其实并不了解村上春树,自己更喜欢的是伍尔夫,但失算之处在于自己没有带上家里那本看了五分之三的《到灯塔去》——那么,墙上的挂钟也坏了,想著雨雾的彼端定有一座灯塔的话,时间会先于李芩冬抵达那里。

清游中学发生的重迭——虽然李芩冬也这么认为,那的确可能是“重迭”——人们束手无策,这些陌生是怎样降临到这里的?起初人们还没有意识到,“陌生”的蔓延,这种无声的潜游,自校训的鎏金大字被改变时,就逐渐有了声浪。

教室、老师、食堂、宿舍,以及报告厅里那架带著空洞混响的三角钢琴,都已经被另一个世界的“异时空同位体”替代了,陌生是对原本的陌生,那要被李芩冬称为无声。

异界入侵发生的条件是什么?没想过——也不是必须要弄清楚原因,好不容易有了可以逃避的方式,还需要知道那一隐所是怎样构建的吗?自己不是那样的人,而且,对于李芩冬的异时空同位体尚未出现,这样的场所依然有存在的意义吧?——要是这次重迭还能帮助像自己一样的某人短暂逃避现实,也不失为一场好的戏剧。

啊——不去想了,自己还有新生活(新的逃避)的可能呢。

翻看姚忘雪留下的书,都暂时提不起兴趣,她对于村上春树的文字和形象都有了片刻的厌倦,甚至都不能作为谈资。

夏汝光总是警告她,离开了这间房的话,就真的无处可去了。但是外面的世界究竟变成怎么样了?新闻只报道权力所关注的,那是为一个不确定存在的“他者”而服务的,与李芩冬有关的事物的变化——遥遥已未可知。

仅靠光姐或有或无的叙述,自己仅仅是窥视,而不能像雨中被淋湿的迷途猫狗一样,得到属于自己的感受——她究竟几点才会过来呢?雨也快停歇了。

“随便看看吧。”李芩冬对那几本薄书低语,又或者是她替那几本书代言了一句。

这是一本青色的书。

内容有关于一位承受著孤神真名的圣徒,他四处躲避追杀异端的狂猎者,却浑然不知,那些狂猎者的目标并不是他与未降世的孤神,而是那些追随他与孤神的人们——是的,他们想改造这位尚未成型的神明,让其成为“真正的牧羊人”——圣徒被自己的慈悲蛊惑,忘记了虚弱的神明训诫与他的话语,将信将疑地答应了狂猎的代表的条件,但是这位未经考验的圣徒并不知道,自己的慈悲只会无谓地献出自己的生命。

故事的结尾,圣徒倒在一片血泊中,迎接了神明的降临,面前是一片广阔的广场,站满了被这位孤神吸引的世人;当神明以人的形貌走过那条为殉道者铺设的黄色长毯时,在场的所有人才发现,这位神明,原本就是要毁灭这个世界的,那些愚昧的猎人只不过是把人间的一千零一个故事尽数传达给了神明,并没有改变祂的本心。

——祂的恶意瞬间使得在场的人们开始互相残杀,圣徒含恨而死之时,天空落下了青色的雨,他的灵魂就此被积雨云封盖。

李芩冬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怎样的故事,但是她知道自己已经处于故事之中了。倘若命运下笔,这一笔要连带多少故事滔滔如江波翻涌?不,不能让命运下笔,即便那份命运对自己绝佳有利,也是要掠夺走他人的命运的。

她翻开正文第一页,上面写著如下的话语:

“伟大的魔鬼 杜塞尔·桑洛克拉瓦,您正在阅读这本书!如果您想阻挡马车,最好的办法是成为马车夫,而不是屠杀那两匹无辜的骏马。且看北郊那片开满血雏菊与盲女歌谣的田野上,趁夜降临,一位孤身逃离九月的年轻男人,伫立在即将暗淡的火烧云前,他频频回望兹黎修尔城那片渐行渐远的轮廓,反复揣摸著自己的盘缠与囊中的合金信物。”

什么,这是骑士小说吗?……

就这样开著电视,慢慢读书吧,一会儿光姐就会送来早餐了。

那副面具的穿戴体感实在是不好,主要是戴上去太过困难而又太容易摘下,即便面具的样子正是自己无法接受的美丽,而且,而且,据光姐所说,汪泠凉是不戴眼镜的一位二十岁少女,自己摘下眼镜以后的视力只有五米,虽然也可以戴上隐形眼镜,但那一对,已经是三年前的东西了。

“如果您只有羸弱的双手双脚,那么,未来依然在您的手中,并非只有强大的人,才能驾驭骏马,反过来说,他们才最有可能成为骏马……您不知道吗?那位男人手中的剑并不是自己的,而是他花了三个金币从郡卫队的铁匠那儿买来的,锋利得很哩!若是说用来劈砍敌人,反而会让它变钝,像那样的剑,就应该被私藏才是……”

李芩冬读书时有一个习惯,她总是用食指抚过字底,同时无声对著口型,然后读得飞快,因而时不时会读出断续的字音,就算身处这样孤独狭窄的空间里,她也不屑于直接读出声来。

魔鬼啊,魔鬼是谁?把魔鬼代入到自己是正确的吗?

姚忘雪应该根本没看过这些书,书脊的惯性俨然未存,合著那家伙把李芩冬当做试毒者了啊……

不过随后出现的一截文字让她真正提起了兴趣:

“……啊,这个男人终于被夜色隐没了,我们尚不可见到他在黑色轻纱后的面容。他躺在无名溪边的冷滩上,垒起石头,从矮丘上拾来十几根干柴。短暂取得火苗后,他将囊中的人型信物对准北极星,参照出南方,再将信物倒置……一个神圣的声音在他耳后低语起来:‘卢克西,追兵已远,待到猫头鹰们飞往风笛时,你须抵达西南方那座筹备著庆典的欢乐城塞,那里的人们正默默期待著你的到来。’……”

神明吗?

李芩冬叹去一息,果然有魔鬼就会有神明啊。可是神明不见得就要比魔鬼高尚,甚至其手段之卑劣,连魔鬼都不齿。与其做神明的信徒,不如,不如做魔鬼的同谋——看,自己根本不是魔鬼。

往事之死,不应先死。神明曾试图把傲慢填满李芩冬十平米的房间,但被少女遥遥地拒绝了,曾经围困在眼镜四周的影子,神明把他们牵引到了雨中,就此消散了。李芩冬的不满赶不上傲慢意识到自身后那撤退的速度,倘若自己的过去就那样死于大雨,怎可轻易甘心?应当让罪者受罪而活,自己既要成为他们的执行者,也要成为劫数的闪避者——都莫名地结束了。

她讨厌神明,因为神明总是傲慢的姿态,而魔鬼不一样,魔鬼只会诱惑人,它们或平视或仰视著人,总是一副滑稽的姿态,却也有著威压的恐怖的可能。

欲知后事如何的话,不如继续读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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