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地狱

马嘉祺是被戳醒的。

睁眼就是一只肥得快飞不动的大胖鸟，正拿尖嘴一下一下地啄他的脑袋，马嘉祺抬手就是一巴掌，给大胖鸟气得开口骂他：

“你居然打我！我要去告状！”说罢挥舞着翅膀就要上来干架。

马嘉祺被烦得头疼，两根光线飞出缠住胖鸟的翅膀和喙，世界总算是清静了。

他揉了揉太阳穴，再睁眼突然意识到身下的触感好像不大对，低头一看，刘耀文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回了人形，而他此时正趴在人家身上，一只手还撑在刘耀文肚子上。

......硬邦邦的，身材不错。

马嘉祺一个激灵坐起来，这几天建立起来的稳重严肃大哥的形象想来已经要不保了。

幸好，人还没醒。

马嘉祺转头看向那只胖鸟，这鸟叫三辰，是丁程鑫捡回去的，结果没过几年就成了这么个聒噪的性子，也不知道是被谁带歪的。

每次见到这鸟马嘉祺就觉得头疼，偏偏胖鸟还有一技之长，在人类世界与异世界之间传信，速度比传讯魔法还要快，魔法还会被界门削弱造成信息不准确，这鸟却不会，在界门跟自己家一样来去自如，为着这个原因，马嘉祺不得不忍下很多次想一巴掌拍死它的冲动。

“有屁快放。”马嘉祺解开绑着它喙的光线，没好气地说，“再说废话就烤熟你。”

三辰迫于他的威胁，讪讪道：“有宋亚轩的消息了。”

马嘉祺蹙眉，坐直身体：“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一个小时之前。”

“说具体。”

三辰又开口道：“大概一个小时之前，边界巡逻卫在南林发现了宋亚轩留下的标记，一路延伸进了地狱，上报给了丁程鑫，边界集市的天使已经奉命去调查了。”

“怎么会到地狱去......”马嘉祺喃喃道。

这时，躺在地毯上的刘耀文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见了身边盘腿坐着的马嘉祺，大脑还没正式启动，控制着身体不甚灵清，想也没想把脑袋枕到了他腿上。

马嘉祺也不好直接把人推开，以为他还想摸摸毛，于是就抬手摸了。

刚摸了没两下，就感觉刘耀文身体一僵。

马嘉祺知道他是清醒了，笑道：“醒了？”

刘耀文在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后，小脸一整个爆红，都不敢看马嘉祺，手脚僵硬地爬起来。

“我我......我那个......”我了半天都没我出下一句。

马嘉祺没和他计较，他手头上多了件急事需要和刘耀文商量：“我要去趟地狱，你或许得跟我去。”

“啊？”刘耀文还没反应过来。

“我弟弟失踪了，现在在地狱有他的消息，我得去一趟，但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里，所以想把你一起带上，有我在你身边，地狱不会有人能伤你，好吗？”马嘉祺温声说道，他知道地狱如今对于刘耀文来说不是一个好地方，但留在家里，那些阵法又不足以抵挡强大的攻击，所以刘耀文跟在他身边是最好的选择，为此他也不吝啬给出承诺。

刘耀文有那么一瞬间的不愿意，但是抬头望向马嘉祺时，看到那双眼睛里的温柔与坚定，想也没想就点了头。

马嘉祺一边起身收拾要带的东西，一边吩咐三辰回去传信:“和丁儿说声，我亲自去地狱一趟。”他又突然想到了什么:“边界集市过去对是谁？”

三辰转转眼珠子:“严浩翔。”

马嘉祺动作一顿:“他伤好了？”

“不知道，”三辰摇摇头，“消息传过去的时候严浩翔就已经进地狱了。”

马嘉祺抿了抿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还是没放弃。”

两人简单收拾了下就出发了，这是刘耀文第二次来到界门，第一次是从地狱到人类世界，拿着神柱给的界石才勉强没被界门湮灭。但马嘉祺显然不用界石，只见他抬手摁在门上，身后的两对洁白羽翼刷的张开，圣魔法轰然撞向界门，界门不断发出闷响，最终缓慢裂开缝隙。

刘耀文的眼睛自从马嘉祺对翅膀出现后就没从他身上移开过，伴随天使羽翼出现的是逐渐白化的毛发，他清楚地看见马嘉祺的头发和睫毛一点点变白，最终变成和羽翼一样的雪白。

刘耀文看呆了。

马嘉祺收回羽翼，白化对特征却没那么快消失，他转头看向刘耀文时，浅色的瞳孔里映出他的样子:“怎么了？”

刘耀文半晌才回过神来，窘迫地躲避视线，耳垂红得要滴血:“没……想了点事情。”

马嘉祺没做他想，引着他走进界门，在界门里，稍有不慎就会走叉了路，到时候就不知道会在哪出现了。

再次脚踏实地是在十分钟之后。

他们直接出现在了一处平房中的小巷子里，刘耀文看着熟悉的暗红色天空和大地，一时间心情复杂，有回到故乡的怀念，也有被迫逃离的不甘和悲切。

“有旅馆这类的落脚点吗？”马嘉祺问他。

刘耀文点头:“有，但是……有好多恶魔都认识我，我……”不一定能露面。

马嘉祺了然，抱歉道:“是我没想到这一层，你的本体能缩小吗？”

刘耀文听罢，眨眼间就变回了本体，他的狼形态在拥有了那把墨色长刀后又变大了，高度接近五米，如今正威风凛凛地站在人家对后院里，刘耀文努力缩小自己的体型，巨狼逐渐变小，最终变成了一只可以让马嘉祺抱在怀里的狼崽子，幸亏他还没成年，不然还变不成这么小。

马嘉祺蹲下把小狼抱起来，一手托在他肚子下面，另一只手很自然地在刘耀文背上顺毛，狼崽子整个紧绷起来，又痒又舒服，浑身都热起来了。

天使挥手在他头顶落下一个很小的法阵，隐藏了他作为苍狼的气息，让外人看来这只是一只普通的异界生物。

马嘉祺藏起自己的气息并且模糊了面孔，依照刘耀文对指引走进一家旅馆，老板看了看他怀里对狼崽子，还夸他运气好，这崽子一看就是成年之后战斗力爆表的那种。

马嘉祺也不反驳他恭维的话，拿了钥匙就往楼上走。

刘耀文进房间就从马嘉祺怀里跳下来，迅速变回人型，也不管自己现在只穿了一条裤子，大字型地瘫倒在床上，卷住被子滚了几圈，把自己裹成了一条毛毛虫，舒坦地想长嚎一声，刚“oi”了一声就挨了一巴掌。

马嘉祺眼疾手快地捂住他的嘴:“窗外有人。”

刘耀文眨巴眼睛，示意他自己知道了，嘴被松开后，刘耀文轻盈地跳出来，蹦到窗边贴墙而立。

“咚咚”窗户被敲响。

“马哥，是我。”沙哑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马嘉祺听出这是严浩翔对声音，周围七八个光球逐渐熄灭，刘耀文拉开窗帘，窗外的人看见陌生的面孔，转头就要跑，被马嘉祺叫住，严浩翔探头看到房间里的人，确定是马嘉祺才松了口气，利落地翻身进来。

“来得好快。”

“感觉到你的气息我就过来了。”

马嘉祺让他先坐下，给他介绍了一下刘耀文:“这是刘耀文，神柱给我下达的任务，他是任务对象。”

“这是严浩翔，平常住在边界集市，负责进入边界以及地狱的天使的安全。”

两人对视后点了点头，算是认识了。

“亚轩的标记在地狱还能找到吗？”马嘉祺问。

严浩翔说:“标记一直很明显，没有被抹消的痕迹，也能确定是宋亚轩留的，标记最后停在一处庄园外面。”他顿了顿:“庄园守卫森严，我进不去。”

刘耀文若有所思，问他:“哪个方向的庄园？我或许知道。”他从小在地狱长大，为了躲避魔王的耳目，大街小巷草丛狗洞都钻过，闭着眼睛都能找到路。

严浩翔说:“靠近北部，整个庄园依山而建，庄园对西北部有河流穿过。”

“依山而建……”刘耀文眼睛一亮:“那是我小叔的庄园！”

“听你的语气，你们关系不错？”马嘉祺问。

刘耀文笑起来:“那当然，我小叔可疼我了，在这个地方，只有他会照顾我。”

严浩翔终于再次抬眼看他:“所以，你有办法进去？”

“跟我来。”

庄园里，满院子的鲜花色彩斑斓，绚烂的颜色一看就不是地狱会有的品种，都是从其他地方移栽过来的，一簇簇的鲜花娇艳欲滴，显然是被精心照料着的。

一名黑色长发的男子站在落地窗前，垂眸欣赏着院子里的花。

说实话，宋亚轩在看到这一院子鲜花的时候，心里竟然觉得理所当然，并且对这处庄园的各处都很熟悉。那天看到张真源身上的图腾标记时，他就有种感觉，这个人自己肯定是认识的，并且——很可能是恋人的关系。

图腾标记作为异界最牢不可破的契约，一但烙印完成，图腾会直接印刻在灵魂上，和奴隶契约的形式有类似之处，但图腾契约却是平等，只有双方都愿意的情况下才能完成。

标记完成之后，标记者能感应到被标记者的位置，同时承伤均分，情绪也能部分共感。

所以也被戏称为“婚契”，一般只有爱人之间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