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

每个人生命的底色都沾染着黑暗和痛苦。

正片起：

朱志鑫“你休息一下吧。”

朱志鑫“这几天为葬礼忙前忙后的都没怎么合眼了。”

白箜没说话，女士香烟叼在嘴上吸了一口。

眼眸黑黢黢的透不出光来，鲜红的红血丝布满了眼球，脸色发黄，眼底下浓重的黑眼圈。

整个人憔悴的好像下一秒就要倒下。

眼睛胀痛着，后脑勺传来阵阵痛感。

白箜只感觉夹根烟都显得那么费力，四肢酸软无力。

她知道，她该好好睡一觉了。

但怎么睡的着呢？

妈妈，你告诉我怎么睡的着呢？

朱志鑫“别吸了，你刚流完产，别吸了，白箜。”

朱志鑫“算我求你了，白箜。”

白箜不说话，只是盯着面前的水泥地板发呆。

妈妈去世的场景还在脑里重现。

妈妈是自杀去世的，从五楼跳下去的。

没有狗血的故事，甚至白箜也不知道原因。

那么鲜活的人，明明前阵子还在跟她炫耀自己又学会一道新菜。

那天从学校回来，白箜像往常背着书包回家，听到邻居们聊天说小区有人跳楼了。

小区的老大妈没有事儿，就爱聚着聊八卦，在小区里最大的玉兰树下，乘着树荫，磕着瓜子。

龙套“从五楼一跃而下，从家里跑到楼道的窗台就两秒钟的时间就跳下去了。”

#龙套“我天，这么吓人，我当时正给小孩做饭就听嘭的一声，老响了。”

龙套“那可不，我还以为谁个家里小孩往下扔东西，一出来看，地上一滩血，脑jiang都砸出来了。”

龙套“脑子好像砸到了四楼外边那台子上了，上面一大块血。”

白空本来只当八卦，顺便惋惜了一条生命的逝去，小区里的人经常打照面，大概还是她认识的。

随着白箜步子越来越近，聊八卦的几个大妈，也看到了她，眼神变了变，互相打了个眼色，也没敢上前说什么。

照常几个大妈应该会和白箜打个招呼聊上几句，此时也没上起来，白箜觉得怪怪的。

再加上下午临放学那会儿怎么也止不住的心悸，白箜在纪委的注视下走到了单元楼下。

门口地上还留着那抹鲜红，白箜心里渐渐浮起不好的预感。

“哒——哒——哒——”

白空爬上了五楼的家，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钥匙嘎吱的声音在寂静的楼道里显得有些诡异，平常不应该这么安静才对。

白空“妈——，妈——。”

白箜的声音在客厅响起。

没有人应。

整个屋子一室两厅，不算大，妈妈不可能听不到。

那妈妈去哪了？

白箜迅速眨巴了几下眼，心里不安的很。

远看，整个人身板显得单薄，再加上浑身上下不安的气息，给人脆弱的感觉。

白空回到自己的卧室，找到充满电的手机，准备给妈妈打个电话。

上面十几个未接来电，最近的一个还是前几分钟打来的，是对门家的朱叔。

白空想着什么事电话打这么急，刚想拨过去，电话又打来了。

是朱叔。

白空接了电话。

朱叔“是空丫头吗？”

朱叔“你快来医院吧，你妈她……。”

朱叔“哎，你快来吧，在协康医院。”

白空和朱志鑫是同时到的。

白箜和朱志鑫是同班同学，再加上还是对门邻居，关系向来不错。

此时看到他，白箜也不觉得奇怪。

朱志鑫什么也没说，只是陪在白空身边。

白空一路飞奔过来脑子都是空的，看到朱叔的时候也没回过神来。

朱志鑫“爸。”

#白空“朱叔，我妈……我妈呢。”

白箜抓着朱叔的手，表情有些狰狞，神态焦急。

朱叔“在……在停尸间。”

朱叔根本没理会朱志鑫那声爸，看着白箜的眼里慢慢的心疼，梗着脖子逼自己说出话来。

朱志鑫陪着她和爸爸碰了面，又看着她去停尸间认领尸体。

白箜大脑一片空白，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一步步找到停尸间。

朱志鑫感觉时间好长，看着白箜几乎入魔的神态，他心疼的快喘不过来气。

而且他和白箜关系好，平时也多受白箜妈妈的照顾。

她是个很温柔很温柔的女人，好像没有脾气，反正朱志鑫每次见她，脸上永远都是温柔的笑。

他就这样看着白箜，跟在她身后，直到她停在停尸间。

两人打开门，刚进去被里面的冷气冻的瑟缩了一下。

当中放有三四个担架抬，白箜几乎是瞬间就认出来了妈妈。

怎么可能认不出来，那身影她看了十六年，为她操心，陪她长大。

白箜走上前去，猛的掀开了蒙在尸体上的白布。

鲜红刺伤了她的眼睛，她就那么呆呆的看着面前摔的近乎看不出五官的脸。

也不知道是尸体映的，还是白箜的眼珠充血，显得眼珠发红，有些吓人。

按理说，她那米粒大的胆子，此时应该已经吓得尖叫了。

朱志鑫想着。

白空眨了眨已经有些酸涩的眼。

豆大的泪珠开始砸落。

可能是怕弄脏妈妈的尸体，白空后退了一步，泪珠砸在了地板上。

朱志鑫也红了眼眶，终于忍不住，上前把白空搂到自己怀里。

他的眼眶也红了。

白空一开始还愣了一下，随后就直接卧在朱志鑫怀里。

她现在真的真的很需要一个怀抱依靠一下。

两人出来的时候都匆匆忙忙的，也没换衣服，还穿着夏季校服。

娇软在怀，朱志鑫也没有什么旖旎的想法，还跟着也掉了几滴眼泪。

朱志鑫能感受到泪珠渗过衣服沾在他的皮肤上。

两人就这样在停尸间站了好一会儿。

白空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长时间，只记得到最后她的眼都要睁不开来了，两人的体温也因为停尸间的冷气下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