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转眼顾廷烨和盛华兰也已成婚数载，二人也是相敬如宾。当然他们新婚燕尔时节，还是颇有一段情好时分的，华兰是个很符合顾廷烨要求的、貌美贤淑的妻子，她的温柔和顺就如一阵和煦春风，在这个浪子心头留下了几许暖意。顾廷烨素爱眠花卧柳，在女人身上的功夫自是一等一的好，他的小意自然是有华兰一份的。

  所以其实盛家对这个女婿大体上是比较满意的，除了顾廷烨实在风流不改，让华兰喝了一杯一杯又一杯的妾室茶这一点，叫王若弗颇有微词之外。不过有道是如鱼饮水，冷暖自知，华兰自己乐在其中，王若弗又能说些什么呢？

  是了，华兰当然是高兴的，宁远侯府是累世的勋贵，但家里并没有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宁远侯顾偃开并不怎么管后宅的事，秦昭月心慈面软，是个合格的当家主母。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顾廷烨对秦昭月有些怨怼，想来有上一辈的缘故罢！

  当然，顾廷烨最近也确实心情不错：他娶华兰之前也曾跟父亲去到一家做客，看人家家里幼女貌美非常，虽然当时女孩子小，但他也动了心思，便要求娶。顾偃开见次子喜欢，又思忖两家门当户对未为不可，便去提亲，说女孩子及笄之后便可完婚。可那小姑娘却是不愿，于是此事作罢。说来也是有意思，那家里后来恶了皇帝，终于抄了家。顾廷烨虽面上未曾多说，底下却是好生“照拂”了一番，如今那女孩子大好年华终落烟花巷陌。

  虽然顾廷烨并未点名，但还是温了酒，只说心情好，与华兰好好喝了个尽兴，他今天真的高兴得不得了：如果那姑娘的美丽他注定留不住，那就让她在更多人面前绽放，让更多人欣赏。

  再说如今的盛家，三位兰姑娘正是女儿初长成时候，墨兰如兰都已然有了少女风采。墨兰容貌肖母，清艳隽永，颇有文士气息；如兰的模样虽没有姐姐出挑，但也是如花似玉，鲜亮健朗；明兰还是小胖脸小胖手，如年画娃娃一样，又可爱又有福气。

  三个姑娘一天天大了，要学的东西自然也就多了起来。尤其墨兰那边，林噙霜自己尝过家破人亡之后的辛苦，自然是更偏向于高门大户，自然对女儿要求甚严，什么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烹饪女红、管家理事、应酬交际，竟是恨不得要墨兰样样精通。林噙霜打得主意自然是好的，她知道世间男儿大多数负心薄幸不堪托付，她只能尽全力把女儿教的四角齐全，让她成为夫婿桌上一道永远不被撤下去的菜。

  墨兰毕竟是从小娇生惯养的，她从来没吃过什么物质上的苦，自然不理解母亲不安全感的来源，她好奇的问林噙霜，“小娘，其实咱们现在这样不也挺好的吗？毕竟爹爹这样喜欢您，又疼女儿……”

  林噙霜敲敲墨兰的头，冷哼一声，“你爹？可算了吧，不过是喜欢为娘年少时候三分好颜色罢了。便是大娘子如今不讨他待见了，可你不知道，这俩人才成婚时候，也是蜜里调油恩恩爱爱的，结果呢？还有那卫氏，她在时候你爹不就明显冷了咱们？天底下男人哪有一心一计的啊……”

  墨兰显然是听进去了，“是，女儿记着了。”

  她轻轻绞着帕子，咬着嘴唇，不知是不是在消化刚才林噙霜说得这些话。

  林噙霜看墨兰这个样子，于是趁热打铁，“别的不说，墨儿你且看你的吃穿用度，两个廪生都供不起！娘也不是眼空心大非要你上天嫁玉皇大帝，可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人总不能越活越回去啊！你爹要是给你找个穷举子，让你熬油一样熬上一二十年，还不一定出头，唉呀，就是你受的住，小娘我也得心疼死……”

  说着，林噙霜还真拿帕子抹起来眼泪。

  墨兰见状，赶忙安慰母亲，“小娘您别哭，女儿一定好好学这些，将来出人头地，争取……争取给小娘也挣一个凤冠霞帔来，到时候娘再也不用在这后宅里仰仗谁的鼻息讨生活了！”

  林噙霜这才破涕为笑，搂着墨兰，“娘就知道墨儿最好了，娘就你这一个女儿，墨儿也只有我这一个娘，咱们娘俩才是最亲最亲的。”

  “小娘跟妹妹最亲，那我呢？”刚刚从盛纮那里回来的长枫好巧撞见母亲妹妹温情脉脉的场景，虽然长枫已经不能算是小孩子了，但是在母亲面前，他还是跟小了自己几岁的妹妹开始了“争风吃醋”。

  林噙霜慈爱的笑笑，“枫儿也是娘的孩子，当然也是亲的。小娘不能照拂你们一辈子，等小娘走了，你们就是这世上血脉相连的亲人了，小娘只盼着，你们能跟现在一样，友爱和睦，以后相携相助才好。”

  说着，林噙霜把长枫、墨兰的手叠在一起，殷殷笑语里，不掩一片慈母之心。

  长枫拍着胸脯保证，“小娘放心，儿子以后一定给小娘、妹妹撑起来一片天！”

  阳光透着纱窗洒在阁里，静默的映照着这份温情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