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风29%

沈芷衣自那天去过，后来又去看过姜雪宁一次，仰止斋那么多房间，小姐们一人一间也绰绰有余，姜雪宁却选个了位置偏僻，光线也不怎么好的地。

沈芷衣去的时候止不住的心疼。

她的宁宁啊，早听燕临说过她在姜府不受嫡母待见，过得不算太好，想必京城中传闻她恶毒跋扈，不服管教，也只是她保护自己的伪装吧。

没认识她前，自以为是洒脱自由，如今才明白，也是个可怜人。

这入了宫，多是比她尊贵的贵女，她在家中也没有多大的宠爱，想必是不敢得罪，才选了这么个不起眼的住所。

此时的姜雪宁还不知道沈芷衣又脑补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沈芷衣心里已经成了个爹不疼娘不爱，为了保护自己竖起全身的刺，反倒被不理解的人认为恶毒狂妄。

若是知道，拿前世尤芳吟的话来说，她可能会惊恐地否认三连，她不是，她没有，别瞎说！

沈芷衣目光扫视了一圈，也没让姜雪宁换房间，临走前派人送了一堆稀奇玩意过来，摆了一屋子。

“这些啊，都是本公主私库里的宝贝，都送给你，你既然入了宫，那就是本公主的人啦，不必拘着，有什么事千万要提，别见外，本公主谅底下人也不敢阳奉阴违。”

这下整个仰止斋知道的亦或是不知道的都清晰认知到，一众贵女中，除了萧家小姐萧姝，这是有着萧太后和整个萧家为靠山的，也是与长公主玩得不错的，唯二要小心着的就是姜二姑娘，这是乐阳长公主偏爱的人。

萧姝都没有得长公主如此青睐。

三日后。

一众小姐已经通过校考测试筛选出了最终人选。

出乎意料地，姜雪宁不仅通过了还得了个甲上，受了夸赞。

除开在先前礼仪课上就被淘汰了的几人，剩下的大多数都通过了校考

只一个人，让沈芷衣出乎意外。

“樊宜兰？本公主记得那天在仰止斋见过她。”

那个穿着打扮皆都素雅的女子，身上的书香气很重，举手投足优雅有礼。

“黄仁礼了不是说她文采斐然，在重阳宴上得了个诗中第一的名号，怎会没能留下？”

红豆早就等着她问了，她一问便迫不及待地道“是谢少师，樊小姐参加校考的考卷得了个上上甲等，谢少师点了她名，却说她不能留下。”

沈芷衣来了兴趣“哦？这是为何？”

“谢少师对她说，宫中没有好诗。”

沈芷衣一愣，明白其中关窍。

樊宜兰有诗才，谢少师应是从她的答卷中看出了她的灵气与才华，所以即便她的答卷是上上甲等，也没有留樊宜兰下来伴读。

因为要写出好诗，就不能待在宫中。

诗者，该走过名山大川，感悟诗中的自由淡泊，而不是拘束在这一片天地。

她皇兄的这个少师，可真有点东西。

按照规矩，被正式选为伴读后有两日出宫回家的时间。

用来置办物件，安排好家中的事情。

在这期间，沈芷衣身边的贴身宫女春枝也从云州平安回宫了。

穿着与红豆一样的砖红色宫服，腰间佩着一等宫女腰牌的女子缓缓走来，姿态不输任何世家小姐，容貌清秀，就如她的名字，春上枝头那一点清露。

“殿下，已经将云州的事情都查清楚了。”

她递上一沓泛黄的草纸“年前云州运往各地的棉花在途中被盗匪截获，那帮劫匪组织严密，在官府中也有门道，底下就有人把消息瞒了下来，怕殿下怪罪派人来查，将当时负责运货的一干人等都灭了口，做了假账填补了这件事。现下都还关在云州大牢，这是他们所写的认罪书，殿下过目。”

沈芷衣接过来粗略翻看了下，白纸黑字都将事情经过陈述明白，言辞凿凿多是求饶之意。

沈芷衣越看越来气，敢在她的地盘欺上瞒下，杀人灭口。

“他们放肆！”

那一沓认罪书，少说也有十几人，平时还不知道干了多少坏事，压榨底下的人。

“本公主看也不必关着了，找个日头直接砍了，所有家财全数用来补偿被灭口之人的家人，再安排合适的人顶上去，传信让他们都给本公主老实着，再出现这种情况，本宫直接禀告皇兄，处他们一个诛九族的大罪！”

沈芷衣也意识到，是自己从前的不加重视，纵得他们如此大胆。

云州虽然是她的封地，可她却从未去过，只是名义上是她的地盘。

除了皇兄和母后，从未有人敢说她的不是，而皇族大多都觉得自己所享受百姓所交赋税都是理所当然。

而恒殊却在每日的一点一滴中慢慢影响着她。

他问过一句。

“公主知道，民这一字蕴含的意思吗？”

沈芷衣当时毫不犹豫地答“民，国之根本。”

可现在看，她好像没有完全会意。

这一刻，她似乎摸到了一些以往所未想过的根枝末节，在心里不为人知地慢慢延伸，她想抓却抓不住。

她余光看向身侧一直安静待着的荧光团子。

揉了揉额角。

算了，不想了。

公事处理完，沈芷衣也有时间仔细瞧瞧春枝。

“怎么瘦了，回头让红豆把她私藏的零嘴都拿出来。”

红豆小脸皱巴了，沈芷衣一笑，红唇轻启，接着道“至于你这次回来带的风口渡的荷叶酒……”

红豆:！！

在红豆惊恐而又可怜的眼神下，沈芷衣毫不留情地补上未说完的话“回头让红豆都拿到本宫殿里来。”

她补充“记着，是都。”

人是对着春枝，话却是对着红豆。

红豆:呜呜呜。

————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