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子,给我一口食物吧,我已经几天没有吃饭了。”
略显虚弱的声音喊住边斐,他脚步停住,看向脚边衣衫褴褛,拄着拐杖,蓬头垢面,像是饿得不行的老乞丐。
被这样祈求地盯着,边斐心里一软,好心肠地将另一块饼给了老乞丐。
得了饼,灰扑扑的脸迸发出感激,连连磕头。
“多谢小公子,多谢小公子,小公子心地善良,必有福报!”
边斐弯着眼与他对视上,摆手道“这话本公子爱听,走了!”
说罢,拂袖潇洒离开,深藏功与名。
而在热闹繁华的街市上,每天都会上演这样的场景,平常而又普通,也就不会有人会注意到一个老乞丐的离开。
——————
清清泠泠的琴音从指尖泄出,悠扬婉转,虽不是极为复杂的琴谱,但胜在弹奏的人对其炉火纯青,用着简单的指法奏出别样的琴意。
一曲毕,沈芷衣手指虚虚按在琴弦上。
她偏头朝身侧一笑,“你觉得本公主弹得如何。”
恒殊道 “尚可。”
他生前长街纵马,潇洒恣意,听过的琴音不在其数,能得他一句尚可,实实在在是算得上好的了。
但他没有说完全,前半段尚可,而曲子后半段犹如换了一人,断断续续。
一首白头吟,弹不出整首曲子所蕴含的情意,便废了一半。
沈芷衣:“那你也会弹琴吗?”
恒殊指尖稍稍一颤。
恒殊母亲出自江宁世家,曾有江宁才女之称,后来嫁到了恒家,随着恒父来到京城,当着将军夫人,孕育一儿一女,她的一双手弹得这世间最动听的琴音,那个女人总是温柔如水,只是后来父亲战死沙场,恒殊弃文从武接掌临安军,自十四岁远赴边关到十七岁死在雁门关,也没能再见到母亲和年仅六岁的妹妹一面。
他摇摇头,“我只略懂,并不擅琴艺。”
作为她细心教导的孩子,恒殊又怎么可能不会弹琴呢,曾几何时,他也曾对酒当歌,吟诗作赋,抚琴欢乐。
为何不弹,只是不愿再弹。
沈芷衣也没有执意他弹,她轻轻拨弄几下琴弦,这把价值千金的古琴顿时泠音阵阵。
她苦恼地说“再过几日伴读入宫便要正式授学上课了,我学业不算好,谢少师又是刚正不阿的人,但我打听到谢少师爱琴如命,我想着若是琴艺更上一层楼,能否让他在学术课上通融通融,可我怎么也弹不好这后半段,本还以为你能指点我些,如今是落了个空。”
她叹气。
但是也不气馁,心里给自己打气。
沈芷衣你可以的,你可是最最厉害的公主殿下!
停寂一会的屋内琴音又缓缓奏响,一次次中途停顿后又重新接上。
如此反复,便又是一个下午。
迎春阁内,昨夜的火虽然起得猛,但被发现的也快,齐心灭了火,也拯救了大半座楼,如今虽然闭了门,做不成生意,但里面的姑娘公子也并无惊慌。
东家还在,左不过是几日的时间,正好趁着时间把迎春阁翻新一遍。
等到能开门了,又是一个新的面貌。
而在不为人知的一面,有鸟儿从阁外飞入,扑腾着翅膀熟练拐过几个廊道,扑进院落停在半开窗台上。
叽叽喳喳地叫了几声,试图吸引卧在美人榻上看书的女子。
女子侧目看来,嘴角带着清浅笑意,眉眼温柔,她倾身凑近,如诗如画。
骨节分明的手指拂过鸟儿轻柔的羽毛,拿过它腿边绑着的信。
上面短短写了两行字,“一切顺利,只欠东风。”
只是不知道传信的人怎么搞的,小小纸条沾上点点油渍,有着一股…烧饼味。
她面前浮现一个人的面容,无奈笑了笑。
今日她穿着一身浅碧色束腰裙,未加多少装饰,这一笑,却成了最好,最明亮的饰品。
她抚了抚鸟儿,任它再次飞走,手中的字条也成为灰烬,再也不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