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惜,你怎么啦?看起来心事重重的?”
燕临一身收腰的锦缎天水蓝长袍,革带上简单地悬了一块白玉,一副难得的贵公子模样。
少年目若辰星,现下歪头凑到旁边,好生看着姚惜。
*
赏菊宴过后,姚惜百思不得其解。
她回府换了身衣裳,去到与燕临约好的层霄楼,寻他。
只是她有心挂念沈芷衣,步子迈得慢的很。
燕临今日未去赴宴,早早的就等着她了。
一直坐在二楼窗旁,盯着楼下。
看到姚惜的身影,他立马弹起来,飞步下楼。姚惜心事重重的样子落在他眼里。
燕临可是今日薛家赏菊宴上有人惹你不快了?
燕临一下眉头紧皱,整个人都崩起来,一副姚惜确认了就要立马去揍人的意思。
“没有。”
见燕临误会了,姚惜当然是拉着他的衣袖,轻声安抚。
燕临好吧。如果有人欺负你,那一定要告诉我!
他低声哄她,眼底一片真诚。
姚惜嗯,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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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楼上传来窗破之声,一个黑影凌空而下,跌在层霄楼门前空地上。
他借力一滚,向着前方跑去。
燕临和姚惜正好在酒楼前厅不远,目睹了这一切。情况突然,燕临当时下意识将姚惜护在身后。
他担心她受惊,自然一脸着急。
姚惜对着他摇摇头,表示没事,正打算开口时,楼梯口下来几名护卫模样的男子。周身也有不少人冲着那先前落下来的人追去。
燕临谢先生?
燕临惊道。
后面下来一人,只穿着一身宽袍大袖的简单白衣,未配任何赘饰,头上也不过用一根没有任何形制的黑檀簪束起。
通身的气派,冷若冰霜,像是一顶大佛从梯间暗处压了下来。
谢危刚与刑部侍郎陈瀛说完话,正为新制好的琴穿弦,就有一小儿佯装上酒,刺杀他,坏了他制了三年的琴,心情糟糕。
随身下去,看到燕临二人,心下一沉,扫了姚惜和燕临一眼,追出去了。
*
这人是谢危?
那刚刚的变故……
难道是谢危遇刺了?
可谁胆子如此之大,敢在京城对天子半师的谢危下手?
眼下没人能做答。
姚惜心中惊疑,慢身跟了出去,燕临立马冲在前面,小心观察四周,护着她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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层霄楼在京中算得上数一数二,在寸土寸金的地界也占地不小。除了主身的酒楼,还延了四方空地修成下轿落脚的点。
刚刚那不明之人,应是躲进了马车里。
现下层霄楼被围了起来,搜不到几处就会找到。
可让人意外的是,那贼人居然挟持了一姑娘,现身与谢危等人对峙。
更让人意外的是,那名倒霉的姑娘,居然正是……
“姜二姑娘?”
姜雪宁。
姚惜赶到的时候,场面已经有些焦灼了。
刚刚那声惊疑,是出自燕临之口。
燕家与姜家交好,姜雪宁刚回京城之时还是个半大的人,女扮男装,自诩是姜府的表少爷。
燕临看“他”不知几许,便当是自己的小弟,带着他混了几天的日子。
后来,燕临发现他是女儿身,便疏而远之,也只拜访姜家时见过几面。
但也算认得。
*
姜雪宁,姜雪宁心里觉得晦气。
挨千刀的……平白让她遇到这样的事。
她刚去斜街胡同找了周寅之。一转身进马车,就遇到这刺客,还是刺杀谢危的刺客。
她只知道,现下一切都完了!
别人不知谢危心狠手辣,可她是前生经历过的人,这假圣人真阎王的话她是半点不信。
别看她刚刚拿当年进京救命之恩换人情,但她心里怕之又怕。
谢危这厮只会想一并解决了自己,一绝永患。她才活一世,就要命丧了,老天爷,你在开什么玩笑啊?
她心里只有凉意。
等等,走过来的是……燕临,和姚惜!
……
即便是在眼下这种危急关头,她的脑子也一下闪过很多东西。
上一世她与姚惜并不熟悉,只一起伴读时相处了半年,其间虽也随大家聊过几次话。不过那时候,她心里有怨又自卑与这些大家闺秀相处,总是不合群的。
何况,用那些人的话来说,她与姚惜是天壤之别。她又怎么配与姚大姑娘相交呢?
她肯定有不服气的。
但心里,也觉得她们说得对。
说到底,她是羡慕着这位姚姑娘的。出身好,资质好,身边的人总是待她很好。年少便因才貌名满京城,倾慕她之人数不胜数,燕临将她视若珍宝,就连那谢危也……
对了,谢危!
上一世伴读时,谢危待姚惜总有些温和,大家都以为他是惜才,毕竟姚惜那一手琴音,连她这个对琴一窍不通的人都觉天籁,而谢少师又一向是爱琴如命……
没有人知道,这位谢大人对姚大姑娘的心思。就连她,也是因后来一些事,才品出来几分的。
眼下这般情况。
燕临重义,看在她爹的面子上,不会不管。
而姚惜,此刻目睹了我遇险,况谢危应会在意几分吧……
也不知谢危此事是否注意到姚惜了,但眼下她小命不保,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她反应过来,大声唤人。
姜雪宁燕世子!姚姑娘!救救我!
脖子被利刃横出丝丝血痕,她显然难受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