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那日,姚惜的母亲宋氏领着她去赴定国公府的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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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清远伯府与定国公府的赏菊宴定在了同一天,也都发了帖子给姚府。
京城向来是捧高踩低,人之常情。
定国公府显赫,清远伯府落败。
大多数人也只回了定国公府的帖子。
可近来定国公薛氏与勇毅候燕家在朝堂之上争斗不休,姚家不愿卷入争斗、落人口舌,本是打算让姚惜的母亲宋清去赴定国公家的宴,姚惜去赴清远伯府的宴。
没想到薛府专程派人询问姚惜的去向,说是乐阳长公主殿下和薛大小姐薛姝都等着与姚惜一同赏菊。
这下姚惜不得不去。
听说姚府回了定国公府的帖子,京城打算去定国公府赴宴的人更多了。
清远伯府也自知比不过锋芒,愈加低调办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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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国公府坐落在城东,那一片都是勋贵之家。姚府离薛府不算太远,所以来去也不算辛苦。
定国公府的门楣一向是高得吓人,设宴时门口的阵仗也是吓人。
门庭若市啊。
姚惜与母亲刚下马车,还未递帖,就有人迎上前来。
行礼问好后,便笑吟吟地说道:“姚小姐和姚夫人可算来了,我家夫人和小姐一直念着呢。”
姚惜与母亲对视一眼,便跟着引路的侍女进去了。
“吏部姚尚书府夫人及千金到。”
一行人刚进花厅,沈芷衣就走了过来,薛姝跟在身后。
沈芷衣阿惜,你可算来了
沈芷衣笑起小酒窝,看起来可爱极了。
“公主殿下万安。”
一群人行礼。
礼还未行完,沈芷衣就“免礼,免礼”,扶起了姚惜。
沈芷衣姚夫人好
沈芷衣挽着姚惜的手,转身对姚夫人问好。
“公主殿下言重了。”
姚惜母亲受宠若惊。
她让姚惜留下陪公主殿下赏菊,她则去向薛夫人问好。
薛姝早就听闻姚惜姑娘天人之姿,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薛姝嫣然说道。
姚惜薛姑娘的话,我愧不敢当
姚惜敛身,淡笑。
沈芷衣好了好了,你们就别在这互相吹捧了
沈芷衣一手拉着姚惜,另一手拂了拂,对其他人说
沈芷衣你们也是,都赏花去吧
沈芷衣阿姝,你今日要招待客人,我就不与你一起了
说完,她拉着姚惜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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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花之隐逸者也。
定国公府为了这宴,寻来了不少名品。
这厅里各色玉石珍物,看起来富丽堂皇,每一处都显出薛氏的显赫。
只是这般张扬,与菊意相离。
姚惜望着园中的十丈垂帘,心里想着,名为赏菊,实则招摇,好花都“闲”下来了。无趣,好生无趣。
她直直地站在一处,眉目清绝,不染纤尘,瑟瑟秋菊中,仿若神女抚心,让人看得很不真切,忍不住心向往之。
“天呐,姚姑娘比这花还美。”
定远侯府的三姑娘周宝樱痴痴的喃声。
她身旁是钦天监监正的独女,方妙。
“是啊,果然是‘花见羞’。”
听到周宝樱的话,她忍不住应声。
俩人一下子对上眼,交谈起来。
这般注视姚惜的人不在少数。
就连隔廊对面的男子厅席,也有人假意路过,想一睹美人风采。
没有人会刻意看那些愣神狼狈的少年。
沈芷衣坐在旁边的石凳上,一手撑着小脸,正认真赏花呢。
没错,她在赏京城名花,她的阿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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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有女眷在不远处显声嗤笑。
“各位还不知道吧?清远伯府今天可热闹了呢。”
大家交谈的声音小了起来,都好奇她会说些什么。
“就刚刚,尤府的三姑娘听说被恶奴欺负,溺水晕过去了。”
“尤三姑娘,我记得是个庶女吧……”
旁边有人搭声。
“你记得没错。虽说京城里腌臢是不少,可让下人这般欺负府里的姑娘,还在设宴时被来的客瞧见,也是头一桩了。”
“对了。听说还是户部侍郎家的姜二姑娘领着人去救的呢!”
姜二,京城里有名的乡野来的那个姜雪宁。
这下子,厅里也热闹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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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夫人被各家女眷隐晦地看着,心下就是一怒。不让她跟着来定远侯府也能让姜家丢脸,真是……真是没法子。
姜雪宁那丫头,去别人家的宴还管别人家的事,这下子可坏了尤家的心眼了。
她旁边的姜雪惠正小心翼翼安抚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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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雪宁?
沈芷衣我就说今日怎么没见姜二姑娘呢
沈芷衣突然起身走向姜夫人。
众人这下是真惊了,这姜二姑娘臭名昭著到公主殿下都有耳闻?
这下,同情姜夫人的眼光更多了。
沈芷衣往日竟是不知姜二姑娘心善
沈芷衣心下纳闷,姜雪宁救尤芳吟?那个上辈子的富甲天下的名商,尤家三姑娘尤芳吟?
她有种直觉,姜雪宁不对劲。
姚惜更觉得不对劲。
芷衣如何知道姜二姑娘?还态度如此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