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醒来,是我担任住院总值班的那天。
我避不过,总不可能把二线的主任叫来处理手术嘛,毕竟那么大年纪了,熬夜对身体不好。
这次我学乖了,期间没同迟攸有一句交谈,全程公事公办,语气冷淡。
等交接好工作上的事,我请了年假,命都快没了,升职加薪干嘛呀。
我找到江远谷,果然,还是我的大名令人闻风丧胆,疯疯癫癫的江远谷一听到我的声音一下子正常了,吴妈在一旁战战兢兢夸我好医术,我态度谦虚认下了。
从江远谷那里我知道了许多事情。
果然不出我所料,天杀的江予杳从小时候便开始算计我,她的精神极其不稳定,而我从小发疯,情绪是江家最稳定健康的,最适合江予杳拿来修补先天问题。
所以从她见我的第一眼,她便开始谋我的小命。
变态,疯子!
我自认为我的心理状态颇为疯癫,一点就炸,绝不内耗,没想到江予杳那么小的年纪,城府心机比同期的我有过之而无不及。
变态!疯子!
情种就是我爬狗洞那次江予杳种在我身上的,情种需要在人体元气浮动较大时才能成功种下,五年之后成熟。
可惜江予杳算漏一手,筱免这个变数让她沉睡了六年,江予杳被萧有间报复折磨,生生熬到江予杳回来,魂魄便消散了。
江予杳想救她。
江予杳在离开的时候处理了江予杳魂魄上的问题,所以我身上的情种已经无用,江日卯是江氏这一代唯一的纯阳之体,在我的指导下发疯从小做起,精神更加稳定,成了救回予杳的最佳工具。
于是,江予杳好算计,引诱我与迟攸认识,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真正目的是江日卯。
想明白这一切,呵,我可是提前两年修完学分、拿到毕业证,执业、主治一次过的人!
江予杳,你等着倒霉吧!
仔细算算,我今年二十六岁,江予杳二十三岁,那陈五就是二十一岁,江想二十一岁。
事情变得有意思起来。
既然张琳与江予杳之间的情谊不够看,若我在江想身上参一手,是陈五在江予杳心中更重要,还是江予杳在江予杳心中更重要。
我好好奇呢。
说干就干。
听说陈五这个小缺货想拥有感情,正在服用针对感情的药物,卫联不是想救出他的女儿吗,这么大个人情,不用白不用,反正用在人身上不会丧命,毕竟陈五身强体壮,不过是药物疗效差点、情绪更不可控点。
这药物,还得麻烦我的老师,医学精神研究领域的泰斗,容宵女士,退休十多年了,不知道在道上还能不能说一不二。
“容姐,在干吗呀?”
“玩。”
“明天我来玩玩?”
“大忙人终于有空了,来,带上江日卯,给他介绍女朋友。”
“不着急。”
“来。”
“好哒。”
一切事宜准备好后,我唤来江日卯,将所有事说与他听。
江日卯咬着手指甲,眉头紧拧能夹死几只苍蝇:“姐,那龟儿子在哪?我先去把他灭了。”
我按住他:“没用,江予杳种在我身上的情种一日不除,我一日无法摆脱迟攸,何况,我还得好好与小变态算笔账,敢算计到我头上。”
江远谷都没胆子与我正面交手,江予杳真是吃了豹子胆。
笑话,姐不在江氏,江氏到处有姐的传说。
当初就不应该手软,放手让江远谷弄死她,也许现在我就是掌门人了呢。
江远谷野心勃勃,怎么可能甘愿终身囚禁于那一隅之地,我能让江远谷杀江予杳一次,就能让江远谷对江予杳动手第二次!
“明天,我们去见见容老师。”
江日卯脸色一白:“我不去。”
“容老师又不会吃了你。”
“那可不一定,梁老头一直想我做他徒弟,我去了不就回不来了?”江日卯可怜巴巴,我怜爱地捏捏江日卯婴儿肥未消的脸。
“去。”
我提着行李箱,退出去看了看门牌号,0703,对的呀。
我礼貌询问:“请问容宵老师在这里吗?”
清冷酷拽的女生没搭话,转身进了卧室。
我瞧着装修未变,应该还在这里住。
江日卯附在我耳边悄声感叹:“没听说容老师有孩子呀,难不成是梁老头的私生子?长本事了啊。”
“污言秽语!”
我俩虎躯一震,转身乖乖问好:“两位老师好。”
“怎么不继续梁老头了?”
江日卯讪讪接过两人手中的口袋。
等放好东西,我拉着容宵直奔主题:“老师,药方。”
容宵点着我的脑袋推开我:“你啊,不老实。”
我呶着嘴扮可怜,容宵取了张纸写下几个公式,我难掩笑意接过。
容宵抽回纸张:“事先说好,不能外传,不能违法犯罪。”
“收到,首长。”我宝贝的将价值千金的纸揣进怀里。
饭桌上我咬着筷子,关于情种我不敢让我妈知道,容宵见多识广,我还是打算一试:“老师,你知道江氏的情种吗?”
容宵沉思片刻:“前任掌门人在世时我听她提起过。”
“怎么解除?”
“不容易。”容宵瞬间明了,神情严肃,“情种分雌种与雄种,既然有人针对你,你身上应该是能被雄种蛊惑的雌种,你需要找到种下雄种的人,取他的心头血才行。”
“舌尖血可以吗?”
“效果差,想要彻底拔除只能用心头血。”
江日卯提议:“姐,你可以诊断几个需要手术的心脏病,不就到手了。”
“你真厉害。”我推开江日卯的脑袋,“不干这种没医德的事,万一人家给我一个举报,我提早退休。”
“正好回家里帮忙。”
“我谢谢你。”
“不客…”
噔。
冷酷女生放下碗筷回了房间。
没有相互介绍,我好奇得紧:“容老师,那个小姑娘是?”
“你叔叔捡回来的关门弟子,天赋奇才。”
“打算介绍给江日卯?”
“嗯。”容宵押了口茶,“肥水不流外人田。”
江日卯拒绝:“不要,我只要我姐。”
“你总不可能娶你姐吧,那叫乱伦。”
“不要,没的说。”江日卯拒绝包办。
我抱着茶杯沉思:“现在的迟攸还未毕业不足为惧,如何才能判断他身上有没有雄种?”
容宵松开捏江日卯耳朵的手,进厨房捣鼓一番后递给我一个镂空的手链,里面有一颗透亮的珠子:“戴着这个,身怀雄种的人接近你便会发光提醒你,它还可保护你不被雄种影响,切记不能沾血。”
“谢谢老师!”我戴在手腕上。
情种的事情算是解决一大半,我心情好,带着江日卯玩了大半个中国,开学直接送他回了学校。
“姐,有事一定要找我,不要什么事都一个人抗。”
“好。”
我辞了医院的工作,进了江氏集团,利用江氏的名义联合S市的世家打压池家。
两年后,池家来人谈判。
我亲自接待,半老熟人——迟年。
“江总想要什么。”
我就喜欢和聪明人说话,不绕弯子:“迟攸。”
“我的弟弟可不值钱。”
“认真的,我要迟攸,没有爪牙的迟攸。”
“真的?”
“真的。”
“好办,什么时候。”
“越快越好。”
“成交。”
迟攸跑了。
他不知从哪听到的消息,在我去的前一小时,他跑了。
我是在学校天台找到迟攸的,熟悉的死亡地点:“这么晚了,怎么呆在这里?”
我觉得,我真是知心大姐姐。
“没什么,睡不着,出来吹吹风。”
“这么冷,吹风?”
我瞧着迟攸黄龙出洞,递了包纸巾给他,不接。
“拿着吧,我又不是什么坏人。”
对面的小孩一脸不信任:“谁家好人大半夜来楼顶吹风。”说完才觉得自己言语间的问题,补充道,“我肯定是好人。”
“不识好人心的好人。”我将纸塞进他手里,手腕处的石头微微发亮,“随便你怎么想。”
迟攸揩了揩鼻涕:“你是谁?”
“你未来老婆。”
未来老婆?
迟攸明显不相信,我拉住他的手:“别在这儿吹风,姐带你去吃好东西。”
“不要。”
“走吧,别扭捏。”
我抱着关东煮大口吃着:“给你讲个故事。从前,有个小女孩捡到一块金子,这块金子会说话,还会吐出更多更多的金子,小女孩高兴坏了,拿回家给父母看,哪知道父母才看到这块金子,急忙叫小女孩丢掉,因为这块金子背负着厄运。”
“小女孩不以为意,能带给自己财富的金子,能带来多大的厄运?于是,她拿着金子吐出来的金子买东西,一部分给自己,一部分给金子,她以为,只要与金子和平共处,金子便不会给自己带来厄运。”
“小女孩再次出门赶集,回来时,家里只剩倒在血泊里的父母,金子不见了。她问了邻居,邻居说,有强盗听说了能生金子的金子,前来抢夺。”
“你说,若是小姑娘听从父母的话,丢掉那块沾染厄运的金子就不会招来强盗,父母也不会死?”
“不一定。”
“为什么?”
“厄运不是金子带来的,小姑娘贪图金子,不知收敛,惹来强盗是迟早的事。”
“强词夺理。”我打开一瓶啤酒,一瓶下去,整个人醉醺醺的,“若那是一个人的爱呢?不是说,爱可以温暖万物吗?为什么‘爱’也会招来祸端?”
“我不知道。”
意识消失的前一刻,我忍不住笑了。
迟攸果然是迟攸,聪明,心狠。
但是,他怎么确定他自己买的东西就没问题呢,这可是我带他来的店啊。
看着迟攸满脸不可置信倒在我面前,这一世,我赢了。
只是有点可惜,无法见到陈五疯魔,死在江予杳面前时江予杳的神情。
江日卯双眼猩红抱起江三齐:“江予杳,你的条件是什么?”
江予杳薄唇轻启:“你的命。”
她的弟弟,还等着她呢。
“好。”
江予杳眉尾挑动。
“让我跟着姐姐。”
“好。”
江日卯抱着江三齐离开:“再送你一个消息,陈五吃的药是假的,我姐姐发现的。”
“希望你言而有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