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尚角和宫远徵在前领路,梵音跟在他们后面慢慢吞吞地走。
那方丝帕还虚掩在脸上,以至于前面两人停下脚步时她还未察觉,就这么直直地撞了上去。
“啧……”
梵音扯下丝帕,一句抱怨卡在嘴边。
穿着华贵长袍的女人提着灯笼站在他们面前,脸上带着的是长者对小辈独有的温和。
雾姬夫人缘何会来此?
长廊里突然灌进一阵寒风,绕过梵音的衣袖冷的她一激灵。
她抱紧了自己的胳膊,收回落在雾姬夫人身上的打量。这时,她才发现,他们三人正齐齐地看着自己。
那眼神无形之中划出一道结界,把梵音排除在他们之外。
哦,原来她才是那个外人。
“天冷了,两位公子,雾姬夫人,在下先行一步。”
走前她还把被眼泪沾湿了一角的丝帕塞进了宫远徵手里:“多谢两位公子!”随后便撒开了腿脚跑远。
她今天穿的雪青色衣裙,没披大氅,轻巧的薄纱就这么随着她在夜色里飘扬。活脱脱像一只花蝴蝶。
宫远徵嫌弃着要把丝帕扔进池子里,可在嗅到上头沾染的月季香后又不动声色地收回手臂。
“这是哥哥的东西,到时洗干净了我替她送回角宫。”
少年嘴硬,宫尚角也不戳穿他,只是和雾姬夫人先一步往前走,只留下一句:
“远徵有心了。”
从长老院走回徵宫要经过医馆,梵音被夜里的风吹的头脑不清醒,只想走的再快些赶紧回到温暖的卧房。
只是行至医馆门前,她看到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至少,不应该在现在出现。
“云姑娘这是要去哪?”
她踏上湖中那条廊桥,朝云为衫走去:“医馆入了夜禁止入内,若是身子不爽利可以遣人去徵宫请值班医师。”
“有人擅闯,一经发现,徵宫可自行斩于刀下。”
梵音觉得自己和宫远徵真的越来越像了。
半个月前,上官浅在入夜后进了医馆被宫远徵举刀拦下,今日就轮到她截住入选的另一位新娘。
不过她没拔刀,天气太冷了,她不想把手从袖中抽出吹风。
“见过神女。”云为衫微微屈身,向她行了礼,“执刃这几日有些失眠,我来为他取些安神汤药。”
“医馆里没有留存的安神药了,你跟我走,我给你配。”
梵音已经自顾自地往前走了,云为衫还在原地踌躇不前。
她哪里是来配安神药的,她是要配寒毒,一来帮宫子羽第一域试炼作弊,二来是为缓解半月之蝇带来灼痛感。
要是和梵音一道,她哪还有机会下手。
“不必麻烦神女了,我略通药理,可自行配药。”
梵音轻笑一声,侧了侧身子让她走:“宫门入了夜就有岗哨值夜,你大可以试试没有我一起你会不会被暗卫射成筛子。”
“执刃已将宫门岗哨分布……”
遭了。
云为衫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只是她今夜有些着急了,一时间把宫子羽和她的秘密说漏了嘴。
梵音猜出她本意,但也没说什么,只是皱着眉让她先走。
两人逐渐拉开了距离,眼看着云为衫里医馆大门就剩几步路的距离,一支飞矢携风而来,扎进了云为衫脚边的地板上。
“看吧,我就说。”
梵音从暗处走出,再一次走在了云为衫前头。
她不知道这个女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知道医馆是宫远徵的地盘,若是哪日宫门有人吃错了药中了毒,再一查医馆丢了东西,那这小子定然脱不开关系。
“我要去拿几本医书,你既懂药理就自行配药吧。”
少女高挑的身影没入书房的阴影里,轻若叶落,连腰间的玉佩也不曾相撞发出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