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了许久发现半点动静都没有,她干净利落地翻过一道墙跃进宫内。
她生前不讨人喜欢,也不喜欢与人打交道,蘅月宫里下人少,大多数都被她指派到了别处,那时看着冷清,现在看着更冷清了,以至于这样的雕梁画栋、风亭水榭都有种古老之感。
她死得早,多少有些不吉利,月黑风高的,应该没人敢到这来。
想到这她放心了不少,放缓了脚步走在这个她曾经拼命想要逃离的地方。
现在困不住她了。
她直直往寝殿走去,一路上心情还不错,虽然沈芷衣说那群人经常偷懒,但这宫里的一切看着却是擦得干净明亮的,伸手去碰不惹一丝尘埃,看来这里的人还是干活的。
又往郁郁葱葱的草木望去,养得也不错。
进了寝殿,蒙尘的记忆又多了几分清晰,她取出火折子燃起烛光,在软榻上坐了一会儿,起身推开窗棂往外望去,凉风扑面,似有一阵浅淡的香气,再去嗅时却闻不到了。
她走到一面墙前,伸手摸索着什么,终于找到熟悉的位置,伸手一按,一道肉眼看上去和墙融为一体的门轻轻打开,她举着一盏烛台照明走了进去。
这里是她的秘密基地之一,从这往里走还有一道门可以直通宫外,这是她好不容易请人弄好的,结果没走多少回就死了。
秘密基地里设备很简略,一张桌案,一排架子,一个箱子。
架子上摆着各种从市井收集来的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从前她对这些东西也很感兴趣,还有一个原因是想送给礼音,一看到这些就不自觉地想,如果那个小孩看到这些东西会是怎样的欢喜。
基地的角落里有个小小的暗格,她拉开,里面有一把钥匙,她取出钥匙,打开了那个箱子,里面只有一样东西。
一枚平安锁。
再次看到依旧会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她小心翼翼地将平安锁放进一个荷包里,打算离开时忽然瞥到桌案上的一封信。
不知什么时候写的,但已经积了些尘。
她打开,上面只有寥寥十余字。
“我想活着,我想去很多地方看看。”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写的,但那时写下此信的她必定死过一次,不过好在现在又活过来了,那时的愿景,也是现在的愿景。
她折好信带出了秘密基地,又熄了烛火走出寝殿,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蘅月宫中有一个小花园,园中种满杏花树,她也不记得那时为何种下了,可能是喜欢,小花园中有一座假山,那里就是她第二个秘密基地。
她照着记忆中的路走着,忽然一股酒香掺杂着一阵熟悉的香气飘来,她顿住脚步,极轻地循香走去。
有酒,说明有人。
她倒要看看是哪个胆大包天的敢跑来这喝酒,想了千万种结果,然而待她看清凉亭中的人影时还是愣了一下。
亭中的人随意地靠着朱红柱子,清冷浅淡的月光在他的脸上摇曳,他一动不动,地上的空酒坛亦然。
她终于明白方才闻到的熟悉的香气是从哪来的了。
她缓步走过去,目光落在那张脸上时不由有些口干舌燥,试探着喊了句
沈檀幸先生?
*
吕显还没回来,难不成……
剑书立马逼问:“难不成什么?快说,别支支吾吾的。”
吕显就是,有一事我忘了跟他说,我那香相对来说较为特别,身上衣薰有此香者不能饮酒,否则还会有一些,小小的副作用。
刀琴跟着问:“什么副作用?”
吕显半晌才从嘴里挤出两个字
吕显催情。
“什么?那你不早说!”
吕显等等等等等等,听我说,这个效果其实没那么强,凭谢居安的自制力我觉得不会出什么事。
吕显再说,你怎么就确定他喝酒了,今日不是伴读授课第一天吗,他不是又能见到那个什么姜雪韫了嘛,他开心着呢,又不难过饮什么酒。
剑书刀琴逐渐被说服。
“也是,先生一向很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