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有几分阳光照进马车。
渐渐地,马车外皆是兵器刺穿血肉的声音与惨叫声,混杂着飘入鼻腔的血腥味一起,异常骇人。
姜迟晚的眸中尽是恐惧,白皙的脸颊失了几分血色,紧紧握着谢危给的匕首,身子贴在车壁旁。
吕显姜姑娘别怕,若有危险,我就算死了也将你护住。
吕显的声音平淡。
他已知丧妻之痛是多么叫人难受,自不会叫谢危再体验一遭。何况如今死了也好,或许在下面还能碰到芳吟。
如此,死亡便也不可怕了。
不知过了多久,车外的打斗声已然停了,马车又缓缓向前驶去。
看来薛远派来的人已经尽数被杀了。
姜迟晚的手心已然皆是冷汗,就连额头处也有薄薄一层,方才松了一口气,便觉有几分的冷,暖了许久才叫心中的惊寒也跟着下去。
这路并不平稳,纵是几分疲累也是睡不着的,不知等了多久,耳中终于有几分长街上热闹的声音。
龙套吕老板,姜姑娘,到京城了。
阔别数日,一入京城竟有几分久别重逢之感,她掀开帘子瞧了眼外面,从前见过的那些商贩依旧热情地叫卖着。
快了,已然快可以回去了。
马车稳稳停在定国公府门前,吕显先一步下了车,只瞧见这府的牌匾,他便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
进定国公府竟是一路无阻的,只到了院中,忽的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待到反应过来时,他们已然被团团围住。
目光触及之处,几乎尽是兴武卫。
此刻那台阶处才缓缓走出来一女子,她妆容精致,衣着华贵,额间贴了花钿,眉目间尽是一种高傲之感。
薛姝姜迟晚,好久不见啊。
她的声音中几分傲然。
唇扬了扬,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漫不经心地动了动涂了蔻丹的长长的指甲。
姜迟晚你怎么……
她秀气的眉头微皱。
薛姝如今已是贤妃,自然是无故出不得宫门,且听闻圣上已然危在旦夕,她更不可能出得了宫门。
薛姝我怎么出了宫门?
薛姝竟大笑几声。
全然没了方才尊贵的姿态,只这笑中竟尽是嘲讽,她的手攥紧了,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薛姝姜迟晚,你同谢危一起害我失宠,一个失宠的妃子,一个同自家决裂的女子在那宫中如何活得下去。
薛姝圣上的恩宠只是一时的,我离不开薛家,沈琅快死了,我自然要回薛家。
全都是她和谢危的错。
当初若不是她和谢危从中作梗刻意报复于她,在京中传要她去和亲的谣言,她不会爬了圣床。
若不是因为她,沈玠不会将选妃的日子一拖再拖,叫她没了当临孜王妃的可能。
他们还害她失宠,害她在宫中被虐待。
姜迟晚失宠?
姜迟晚眸中几分疑惑。
她于宫中消息并不多加关注,更是从未听说过薛姝失宠之事。
薛姝呵。
薛姝冷笑一声。
薛姝我最恨你这副被人保护的好好的毫不知情的样子。
凭什么她千算万算那般努力都未得到沈玠的喜欢,而她姜迟晚什么都不做就可以。
凭什么,她事事皆有人护着,为她将一切都考虑好,甚至不惜一切。
她不过是一个养女,一个贱女人!
今日,终于轮到她这般居高临下地看着姜迟晚了,她定然不会放过这个只会勾搭人的贱人。
薛姝你们今日来不就是为了那死人吗?
薛姝脸上疯狂的神情敛去,如同带上面具一般再次恢复平日那端庄模样。
薛姝来人,把那死人扔出来。
这话没有丝毫对去世之人的敬畏。
她脸上笑意竟还深了几分,拍了拍手,便有人将盖了白布的尸身拖出来。
只方才见到,吕显已然控制不住。
他双目通红,攥紧了手,若非身前有兴武卫的人了拦着,他几乎直接冲上去。
吕显你们薛家杀了她还要留着她的尸身折磨,简直猪狗不如!
吕显有种就冲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