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天一夜。
谢危的血好不容易才止住,她便一直守在谢危的床边等他醒来,只看着他,竟未曾觉过疲累。
可看到他缠了一圈圈绷带的手时,仍觉难过,却不敢落泪。
见他久不醒来,却又双目通红。
谢危我昏过去时你在哭,我醒来时你又要哭。
谢危卿卿当真是眼泪做出来的。
谢危的声音沙哑。
一只手抚上她的脸颊,指腹划过她柔嫩的肌肤,竟撑出一个笑容。
姜迟晚你醒了。
她还以为是自己出了幻觉。
只见到谢危睁开了眼睛时,她才愿意相信,那颗一直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谢危为何不去休息?
谢危只在此处陪着我,我醒了你莫不是要倒下了。
他宽大的掌抚在了姜迟晚的颈后。
那处还有被打晕时留下的一处红印子,在白皙的肌肤上分外的明显,且许久都未曾消退。
姜迟晚我想陪着你。
姜迟晚你可觉得很疼么?
目光甫一触及谢危的手与受伤的背,心中便有阵阵刺痛的感觉。
只要想起那日,他鲜血淋漓地倒在她怀中的场景,她便觉得心痛到喘不过气来。她险些觉得,谢危也要离开她了。
这一日中纵然偶尔阖上眼,也总梦见些不好的事情。
谢危不疼。
谢危你颈上的伤可是因为那日没有听话同那士兵离开?
他早就猜到姜迟晚会那般。
他远比所有人都了解她,若她会乖乖听话同那人离开,便不是他认识的姜迟晚。
不过本就嘱托了,就算是打晕她也要轻一些,怎的如今这印子都褪不下去。
姜迟晚是你同我说带我离开的。
姜迟晚我不想自己一个人走。
姜迟晚如今你的手也因我日后不能再弹琴了。
平南王竟那般狠心。
谢危的手几乎被刺穿了,日后恐怕如何都不能再抚琴了,他分明是爱琴的,纵然雪天也不愿放弃那琴。
可如今,却为了她,生生毁了一只手。
谢危我本不执着于弹琴,是母亲说若想做好一事便一定能做好。我放不下心中执念,也不过想给母亲看。
谢危如今倒也刚好放下执念。
谢危日后虽不能为卿卿抚琴,但卿卿可弹琴给我听。
谢危并无遗憾。
只要为她。
一切他都是愿意放弃的。
无论仇怨、权势、天下,都比不过一个她。甚至他这条命,他都可以不放在眼里。
姜迟晚那日后你可还会骗我?
姜迟晚你同我说要将自己放在第一位,可这事你自己都未曾学会便来教我。
他似是做惯了人的先生。
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道理人人都该懂,他却不然,偏偏要她学会的事情,自己却要反悔。
要孤注一掷,要以身犯险。
谢危那般深谋远虑,将一切都握在手中一般,若他想叫自己平安,定然也是可以的。
可每次为了她都要置于危险之中。
谢危不会了。
谢危的唇含了几分笑意。
即便他嘴上应了,日后行事也不会如此。毕竟他并非什么说到做到的好人。
卿卿从前将他看得太坏。
如今又将他看得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