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平南王一个眼神,身旁侍卫便已经将谢危控制住,他的眸中依旧淡然,倒有几分挑衅一般的意味。
那匕首已被平南王高高举起,似乎下一秒便会穿破谢危的皮肉,溅出鲜血来。
只那匕首却在他心口处停下来,反而对上谢危那只左手。
是刀子进入皮肉的声音,那泛着寒光的匕首几乎将他的手刺穿,一时间,鲜血淋漓,血腥味弥漫了他的鼻腔。
平南王我现在废你一只手,若你告诉我将她藏在哪里,或许我还能给你一条生路。
平南王谢危,一个女人不该成为你我父子之间的阻隔。
他想要的其实并非姜迟晚的命。
他要谢危对他的忠心。
谢危如此看重姜迟晚,那么他若肯为了他们的父子情放弃了姜迟晚,自然说明他日后还有效忠于他。
谢危不可能。
谢危的声音隐隐颤抖着。
那双素来弹琴的手废了一只,如今连控制着不去颤抖的能力都没有,本如白玉的手上尽是鲜红刺目的血。
那血还在流着,自他修长的指滴落。
平南王那我便留你不得了。
他的话音落下。
匕首再次扬起了,只这次仍未落下,便有侍卫慌慌张张跑进来,满是焦急的模样。
龙套不好了王爷,外面燕临带人攻过来了,我们的人要撑不住了!
几乎瞬间他便懂了。
怪不得择今日叫人带走了姜迟晚,怪不得如此的淡然,原是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同燕家的书信皆是在骗他。
如此顺利之下,是他谢危筹谋的一条将他人头拿下的退路。
他当真是养了一个好儿子。
平南王全都去外面应战!
平南王快去!
席间本在畅快喝酒的众人皆慌张着从归一山庄中出去,只他们本就寡不敌众,如今还饮了酒,连刀枪都拿不起来。
没了人控制着谢危,此处只剩他与平南王二人。
忽的,他竟觉腹部疼得厉害。
只一瞬,便呕出一大口血来。
这宴席的菜下了毒。
平南王谢危,我养你这么多年,倒是养出一个白眼狼来!
平南王是我忘了,你身上流着的是薛远的血,我终究是把一条毒蛇放在了身边!
在他以为将要成功之际,狠狠地将他全部希望尽数碾碎,叫他自云端跌落。
他已然快要握不住手中匕首。
疼的太过厉害了。
谢危我身上流的不光薛家,还有燕家的血。
谢危今日之事,是为十几年前的薛定非也是为那三百义童。
谢危你这样的人,怎配苟活于世,怎配得到天下!
自那一年,他几乎从未睡过好觉。
似乎耳边时时都有孩童的哭喊声,刀剑刺入血肉的沉闷声,还有那野猫撕咬尸体的声音。
那些事,将他困在其中十几年。
他认贼作父,舍弃旧姓,在这恶人身边隐忍十几年,只为今日,三百义童之仇得报。
平南王我本该杀了你的。
平南王你早就该死了!
纵然已因那毒药痛的半跪在地。
可他不甘。
竟因为自己一时仁慈,要死在他亲自栽培出的恶狼手中。
几乎用尽全部力气握紧了那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