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迟晚不怕。
从前或许她该害怕的。
可如今,见他这般贬低自己,她心中竟是无限的心疼,只觉得疼得她都要落下泪来。
姜迟晚我不会再怕你了。
就算他布下陷阱,放好笼子等她往里跳,她也愿意为了他豁一豁,落在他手中一次。
他们两个是一样的。
谢危的路比她更艰难一些,她幼时有父母庇佑着,大了也有姜家这样一个归所。
可谢危,好像一路只能靠自己拼出来,荆棘之路上的血与泪皆置于身后,只以一强大温和的形象示人,他的支离破碎,皆被他藏起来了。
谢危没有我,你依旧有很多选择,张遮、燕临,沈玠甚至沈琅,都可以。
谢危何必要和我一起坠入这深渊里。
放她走,他不肯。
可若她留在身边,他又总要试探着,一次又一次,将自己贬低些,再贬低些,来看一看她究竟会不会离开。
他胸膛中仿若有烈火在燃着,只想要再问一些,再问到她一直选择他才好。
姜迟晚若我只要你呢?
手腕被他紧紧攥着。
方才被那烧着的枝烫出些水泡的手还有些疼,连背上都是刚刚伤了药的剑伤。
竟还要被他这般逼问。
他就如此不信任她,总觉得她会选了别人,跟别人离开,抛弃她。
她也气了,有几分委屈,泪珠从莹白的脸上滑落。身子几乎被他抵在山壁上,那伤愈发疼了。
谢危别哭。
他竟不知是在哄她还是怎么。
可这话中仍带几分命令似的骇人的语气,叫姜迟晚愈发委屈憋闷,竟又有泪珠从眼眶落下。
狭长的眸子紧盯着她,连同她脸上的泪珠,他的手几乎紧紧按住她的肩膀,随之,吻上了她的脸颊,将那微凉的泪珠吻过。
她惊住,神思已经出笼,只呆呆站着,他吻过脸颊,便又深深吻上她的唇,唇瓣被他舔舐着,舌尖撬开她的唇。
如同一团火一般,像要将她也燃尽了。
他的指也强行分开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握着。
姜迟晚疼。
她忽的嘤咛一声。
像是笼罩他的阴云已经散去,他好似再次理清了思绪,从那几年前深深的恐惧中逃脱出来。
触及天光处,是她。
二人的唇方才分开,他竟又吻下去,这次的吻轻柔几分,也将她揽进怀中,避开背后伤口,肌肤相触间,是滚烫的温度。
谢危吓到你了。
谢危没事了。
他安抚似的轻拍她的肩膀。
动作轻柔地与方才判若两人。
只方才野猫带来的惊惧之感仍在心中,谢危方才对她的粗暴也叫她委屈,纵然知道他是离魂之症犯了才会这般,但还有几分委屈。
姜迟晚谢居安。
姜迟晚你是坏蛋。
泪水止不住地落下。
她紧紧贴着他的胸膛,将眼泪皆数蹭在他胸前衣服上。
谢危是我错了。
他如今倒乖乖认错。
手指一下下抚过她的乌发,心中皆是动容。如同被什么惊喜之事砸得满腔温热。
姜迟晚你只会吓我。
姜迟晚我说了不会离开你,你也总不信我,总要问我,总要这般吓着我。
她声音有些哽咽。
眸子已经红肿起来,就连鼻尖也红了,只伏在谢危胸膛上肩膀微微耸动着。
谢危是我不对。
谢危日后再也不会了。
他的声音温柔至极。
低声哄着怀中的人,眸子里却有几分欢愉。
他这样一个命途多舛、沉浮煎熬的人,或许不该将她困在自己身旁,可他偏生自私一次。若没有她,他不知自己还愿赖在这世上到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