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迟晚挣脱开他的手。
她眸中已蒙上一层水雾,心中熬煎苦楚仿若不受控制般涌出,她或许该贪心地扑进谢危怀中,将心中一切嗔痴诉之于口。
但她生生忍住了。
姜迟晚先生,您逾矩了。
她垂头。
声音冷淡得过分却细微颤抖着。
谢危竟无言,只那双狭长的眸子冰冷地瞧着她,眉眼间依旧清冷,似往日般沉稳。然这少师身上竟是股浓烈的酒味。
姜迟晚又后退几步。
姜迟晚臣女在此恐污先生名誉,先告退了。
她的声音似往常般温软。
姜迟晚不敢抬头去看谢危,怕在他眼中瞧见受伤的神色,只垂着头从他身旁过。
然正经至他身旁,那粉色衣裙轻触到他的玄色衣袖,谢危修长的指如利钳般紧紧握住她的手腕,力度之大,似要在嵌入她的骨中。
抬起头,望见的是谢危猩红的眸。
谢危逾矩,污我名誉?
他嘴边噙一抹笑。
一步步将姜迟晚逼至凉亭边,她的背紧贴冰凉的红柱,隔着衣料传来的微冷的温度叫她颤抖几分。
谢危忽的又将她往怀中一扯,他的气息掺杂些酒味将她席卷其中。
姜迟晚谢危,放开。
姜迟晚是贪恋这怀抱的。
她却面上生硬,双手在他胸膛前推拒着。
只心中涩意愈发蔓延开来,可薛姝的话仍萦绕耳边,她从不愿做自私的人,此次依然。
谢危我倒以为我的名字有多么难念出口。
谢危为何要这般避我?
谢危揽着她腰的手未曾放松半分。
那温热的气息洒在她的耳边,她好容易建立起来的防线几乎溃不成军。
可她当真不应成为他的累赘。
姜迟晚自是不想再将这般错误的关系继续下去。
姜迟晚用尽全力才将他推开。
只他身体似比往常差了些,竟趔趄下扶着桌才站稳,叫姜迟晚未曾敛下眸中担忧。
这几分忧心偏生叫他瞧见了。
谢危何为错误,你既心中有我,我亦对你求之不得,又有何错?
谢危的声音低沉。
像是克制着自己某种将要喷薄而出的某种情绪般,他的手紧紧攥着,手背上青筋暴起。
姜迟晚若我不爱你呢?
似乎一切都停止了。
谢危的眼睛一瞬不眨盯着她,一寸寸扫过她的脸庞,那双眸子幽暗,如同盛了夜色般。
耳边只有呼啸的风声,还有她禁不住有些疯狂的心跳声,姜迟晚垂下眼睑,似不愿再去看他。
谢危不爱我,那你心中是谁?
他隐藏在沉静下的戾气一点点浮现。
谢危似又如从前那般偏执疯狂,眸子被执念侵占,他的眼尾亦发红,眉目不似方才的清冷,只余痴狂二字。
那日她说他赢了的话好似依旧在耳边回响,渐渐与如今的她重叠。
她如今倒是冰冷。
谢危说话。
若是在骗他也不该用这话来骗。
说是他太疯狂也好,说他不该将她死死绑在身边也罢,总不该说那句不爱他。
为何这般。
姜迟晚从前不过是一时将对先生的感激之情混淆为男女之情,如今幡然醒悟自要改过来。
姜迟晚先生若非要我说一个心中所爱,那便是张大人。
头似是要炸裂开一般的痛。
谢危痛苦地眉头紧蹙,他仿若又看到多年前那鲜血淋漓的一幕,那幽静的深夜,野猫成群撕咬尸体的画面。
眼前,姜迟晚冷冰冰同他言所爱乃张遮。
痛,太痛了。
谢危为何,为何……
谢危喃喃。
他竟缓缓俯下身子,双手颤抖地触及自己的墨发紧紧捂住自己的头。
好疼,不知是心脏还是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