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危张大人。
谢危今日突然来访,倒叫张遮有些措手不及,自通州一别后,若非早朝,二人还从未于私下见面。
今日,他竟至了张遮家中。
张遮一身青衣布衫,如今正忙着同母亲一起为院中新辟的菜圃松土。
张遮谢少师有何贵干?
张遮放下手中锄头,身上虽沾些泥土,却仍不失清冷正直之色,站姿如松。
虽说他同谢危关系并不算好,甚至其中还有姜迟晚这一层关系在,但他依旧如对旁人般板着张脸,并无多余情绪。
谢危近日京中谣言想必张大人已经听说。
谢危只此事不宜我来做,故需张大人……
谢危与薛远在圣上面前如今已是势同水火,若他再参薛远一本,难免叫圣上觉他刻意报复。
此举不仅帮不了姜迟晚,更甚于会将她推入更险要之境。
张遮我已查了。
张遮明日早朝自会上报圣上。
他的语气平淡。
仿若不过平常之事,只想起姜迟晚这名字,心竟还会不受自己控制般,手也克制不住地颤抖。
他早该断了心思,但偏偏就是忘不掉。
谢危张大人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谢危的眸子眯了眯。
再见张遮,仍觉他与自己在某种意义上并非盟友,而是竞争者。
虽那日,他已见张遮失魂落魄于雪中站着久久不动,而如今,姜迟晚也选了他。
张遮就算并非姜姑娘,张某也会如此。
张遮对上谢危那双冷淡的眸子。
他眼中亦无半分情绪,只淡淡望向他,他本就乃刑部之人,今日之事若并非姜迟晚,他也并不会袖手旁观。
而谢危便不一样。
这便是二人的区别。
谢危那么这个折子,我希望张大人明日一同递上去,虽我不能亲自递上,但明日我自会站在张大人这边。
谢危从袖中拿出姜伯游给他的东西。
密函中是定国公薛远贪墨赈灾粮款的证据,折子所述皆是他的罪状。
张遮为何需要我呈上去?
张遮此事已过三年,再次查案并不容易,那么为何不叫如今肯将证据交出弹劾定国公之人亲自来?
张遮并未将折子与密函接过。
他既并未在此事中付出任何,便不想冒领他人成果,亦不愿叫有义之士心寒。
谢危这于张大人眼中是揭发奸臣之好事,可在别人眼中未必如此。
谢危我今日将这折子交给任何人都可能会被出卖给薛远,唯有张大人不会。
谢危此刻脸上有了一丝笑意。
他眼中似有几分对张遮的欣赏,手仍拿着折子于半空中未曾收回。
多费些口舌亦无碍,这事,倒也只有张遮可以叫他信得过。
张遮似沉思许久,才从他手中将那折子接过,牢牢握在手中,江南灾情一事,如今只薄薄一个折子,可其中却是千百流民之性命。
他怎可袖手旁观。
张遮谢少师。
谢危本不打算多做停留,偏生转身之时被张遮叫住,他依旧板着张脸,眼中并未多余情绪。
谢危张大人还有何事?
谢危脸上倒有一抹笑。
似是温和的,却不知这温和笑容下藏了些什么心思。
张遮姜姑娘既选了谢大人,还望谢大人此后可以尊重于她。
张遮或许从前种种叫谢大人并不知如何与女子交流,但还望谢大人莫要让她受苦。
张遮如今已不关心她选择如何。
他只希望她此生可安康喜乐地度过,纵然最终不是他,又如何呢。
那般好的姑娘,他不忍看她受伤。
谢危我自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