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只剩她与谢危二人。
方才过去,她似乎要被谢危眼中翻涌的情绪淹没,那双眸子占有欲与愤怒交织,似要将她吞进去。
谢危夜深不睡,与他闲庭信步?
他话中吃味实在明显。
姜迟晚被他那双猩红眸子吓到,却还是上前,从怀中将帕子掏出,方才想为他擦去嘴角血痕却被他避开。
他的眼睛直直望向她。
谢危你喜欢他?
本不想要答案的谢危此刻却只想听到她的回答,他的眸子被执念占满。
姜迟晚攥着帕子的手紧了紧。
她低头瞧着衣摆,未曾回答。
谢危说啊。
谢危已然控制不住自己。
他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他想知道是否全世界都不会选择他,是否他永远都是被抛弃的那一个,无论薛远还是姜迟晚——是不是都根本不在意他。
姜迟晚谢危,你这样我害怕。
姜迟晚的声音颤抖。
那双杏眼蒙上一层水雾,怯生生看着他,他仿佛又回到从前,那般失了神智一般的骇人。
她险些以为谢危是饮了酒,却未曾闻到一丝酒气,桌上摆的也是茶盏。
谢危为何不能喜欢我?
谢危为何都不要我呢?
谢危似喃喃。
他却伸手揽住姜迟晚的细腰,将她扯到身前,此刻他是坐着,而姜迟晚站着,他的头紧紧靠在姜迟晚腰腹间,仿佛哽咽般。
姜迟晚谢危。
姜迟晚尝试着轻抚他的背。
低下头却瞧见自己身上竟湿了一片,她第一次见到谢危的泪水,他纵然哭都是隐忍的,不愿发出声音。
只平日那般强大的男子这般靠于她身上恸哭,叫她震惊。
震惊到不知如何是好。
姜迟晚谢危,你怎么了?
姜迟晚觉出他定然并非只因她与张遮而这般恸哭,似哄孩童般问道。
她白嫩的手轻轻抚过谢危的墨发,心中竟有几分心疼。
她忽的想起剑书曾经给她讲的故事,且此刻定国公又从亭前经过,他倒未注意到二人,但谢危却看到了他。
谢危抱着姜迟晚的手紧了几分。
为大义被置于刀剑之前,被亲生父亲弃之不顾,亲眼见证虐杀,还有此时的定国公。
这些词结合在一起,姜迟晚忽然懂了。
当年的平南王反叛,三百义童,薛定非世子之事,或许并非传闻那般。
一种震惊混杂着如绞痛般的疼感侵袭了她,她秀气的眉紧蹙,像是承受不住这般的于谢危来说残忍的事情。
剑书先生……
剑书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
他手中茶壶落地,溅出一地的茶水,原本完整的茶壶碎成许多陶片。
姜迟晚眼中含泪望向他,像是在确定什么事情般,而剑书却低了低头,似乎也懂了。
金石散的药效过了,先生的病又犯了,此处经过的薛远,他曾对姜姑娘讲过的模糊不清的故事终究是被她听懂了。
剑书此处风大。
剑书先生,回屋再说吧。
是那般的。
就如同她想的一样。
原来如同圣人般,运筹帷幄的谢危,也曾有那般悲痛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