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临却握着姜迟晚给的香囊发呆,木芙蓉花香味确实很容易将人拉扯到过去。
可这回忆里偏没几分姜迟晚的影子。
涌入脑海的,只有他坐在木芙蓉上声声欢喜叫着“宁宁”的场景,偶尔浮现出那抹温柔乖顺的身影,也只有她怜惜芙蓉花落,轻声唤他下来时。
燕牧这香囊有什么独特之处吗?
燕牧朝他走来。
虽眉眼间是洗不去的忧愁,却仍不想将话头放在方才薛远之事上,他在燕临身旁坐下。
燕临这是迟晚妹妹送我的贺礼。
燕临父亲,我今日竟总无端地想我是不是错过了很多东西。
燕临将香囊收进怀中。
他眼中竟含了几分落寞,低头笑着,然这笑也含了几分疲惫,他如今忽然感受到昔日已去,再无法更改之无力。
燕牧是么?
燕牧我以为你会更宝贵雪宁送你的那柄剑,没想到你倒更喜欢这香囊。
燕牧拍了拍他的肩。
他何尝未曾见过姜家那三丫头看燕临的眼神,倒让他想起,他情窦初开时,望向心上人时的目光。
然燕临又以这种目光望着雪宁,雪宁不知将这目光给了谁。
燕临香囊中放的是姜伯伯家墙角那处木芙蓉花,闻着这味道,我总想起从前。
燕临也总不想放下。
燕临只觉爱一人应当是赤诚的。
要给她最热烈的爱,要将世间最好的东西都捧给她,要带她游遍山河,带她看日升月落。
可如今他才意识到一种与之不同的,默然的爱,可那似乎已经远去了。
他想去追,却如何也追不上。
燕牧燕临,等到这些事都落定后,好好与迟晚谈谈吧。
燕牧俨然以长辈心态同他说话。
燕临不禁一愣。
原来连他的父亲都看出来,迟晚妹妹,曾,曾像他望着宁宁一般望着他。
此刻竟是一种五味杂陈之感,燕临也觉得心中各种情绪混杂在一起,叫他也看不懂自己的心。
他喜欢宁宁那般明媚的人,便一心放在宁宁身上,却未见过姜迟晚的目光。
若是,他当初细心留意到了迟晚妹妹,如今又会是怎么样呢,可若是那般,他便会开心么。
燕临父亲,我看不懂。
燕临敛下了眼睑。
或许是那种辜负他人心意之愧疚,又或是什么看到迟晚妹妹的不同情绪搅得他心中难受。
燕牧你会懂的。
二人的对话至此便被打断,院中再度传来薛远那冷厉的声音,此刻他已然拿到盖了章的圣旨。
本就得意倨傲,如今他更多了几分底气。
厅中所有宾客皆站了起来,燕临一出来,便同姜迟晚的目光对上了,那是一种极其担忧怜惜的目光,他心中仍多有忧虑,却扯了扯嘴角。
燕临无需担心迟晚妹妹,我定然会好好回来,届时你家那木芙蓉可要遭殃的。
燕临声音温柔。
他觉得对姜迟晚这般温软的人便该温温柔柔的,她该被人捧着的,小心翼翼地对待。
姜迟晚好。
姜迟晚咬唇。
这才未让自己哽咽出声。
燕牧今日多谢各位来参加犬子燕临的冠礼,诸位所做一切燕牧定记于心中,诸宾保重。
燕牧朝众宾客作揖随后与燕临一同坦然出了厅堂,二人身后是奉命押解的兵士,但二人毫无畏惧之色。
勇毅侯府,如此便沉寂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