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影·退婚记（12）

“这宫门当真恶心。”女客院落的云为衫冷眼看着天幕上的审判局，心下不适，只觉得宫门和无锋根本无甚区别，不过是手段不同罢了。可笑的是，这两者非要分出个善恶是非。她觉得宫煊羽说的是对的，挥刀向更弱者，宫门无锋皆是如此。

云为衫将目光投向院子里的那些无辜的新娘们。她自认不是什么好人，可是宫门也没有高尚到哪里去。他们嘴里说着送来的新娘家里都是宫门的盟友，可是宫门对待这些新娘就像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什么秦晋之好，不过是宫门卖弄自己的变态游戏。

宫门和它的盟友们，这句话才是最大的谎言。宫门从来没有并肩作战的盟友，有的只是宫门和它的附庸。宫门的附庸是下属，是猎狗，是奴仆，却不是平起平坐的人。

还是那句话，宫门和无锋根本没有太大的区别。

上官浅笑笑：“他们当然没有区别，都是一样的。说真的，有些时候宫门还没有无锋坦率。”

上官浅难得的没有阴阳怪气茶言茶语，她和云为衫之间的谈话也显得和谐平淡。上官浅想起了孤山派的结局，想到了和孤山派一样向宫门求援却被拒绝的家族门派。他们都不曾被无锋和宫门当成过平等的人，自然可有可无，自然可以被冷眼旁观去死。

“希望我们一切顺利吧。”上官浅举起茶杯，对着云为衫一敬。

云为衫有些意外，但还是举起了杯子，与她共饮。

【宫尚角在宫煊羽的面前一时间落了下风，显得笨嘴拙舌，不通辞藻。他沉默了半晌，也不知说些什么好。终是，宫门多年来的培育洗脑占据了他脑子的上风，终是吐出了一句：“纵使宫门对你就算是你认为的如何不好，可它终归是养育培养了你。如今的宫煊羽，都是宫煊羽悉心培育的，若是没有宫门，何来宫煊羽。”

“好好好，如今的宫门少主是越发会说话了。”宫煊羽抚掌而笑，“说的真好听啊，哈哈。听听听听，说的多好啊，没有宫门何来宫煊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宫煊羽笑着笑着沁出了眼泪：“他宫鸿羽是雌雄同体还是你宫门的男人都是雌雄同体？什么没有宫门就没有宫煊羽，为宫门生儿育女的女人们就这样被你们轻易的抹杀了？九死一生将我生下的是我母亲杨兰，将我抚养长大的是姨娘雾姬夫人。什么没有宫门就没有宫煊羽，放你的狗屁！晦气东西。”

宫尚角猛然清醒过来，知道自己找错了话题，这样的话题不仅刺伤了宫煊羽的母亲和姨娘，更是伤害了宫尚角自己的母亲。原来他的潜意识已经学会了自动将宫门里的女人隐去、边缘化，甚至是抹杀存在，这不是一个好的行为，也不是个好兆头

年轻的宫尚角有些隐晦的无措，就像是给宫煊羽挖坑却也把自己埋了进去。

“尚角，退下吧。”宫鸿羽的再次上场。

他面对面前的女儿，心里是难以言说的复杂。他看着她冲着他笑，然后对他说：“若你真的认为是你一个人和宫门的功劳，那就杀了我吧。我将我的命还你，也正好偿还了你们说的那句‘生养之恩不能不报’。”

宫煊羽很平静：“我还给你。”

宫煊羽很平静，平静的可怕。她的一双秋水剪瞳里映出大殿上的所有人的身影，宫鸿羽从中看到了面目狰狞的自己。

宫鸿羽被惊得一个激灵，他不想杀自己的女儿，也不想要了女儿的命。可是现在他好像也被架在了一处不得动弹，面前是女儿宫煊羽，身后是要给个说法的宫门。

这个场景很是熟悉，好像从除夕宴那次和女儿宫煊羽的争执就是这样的。

他那个时候选了什么？哦，选了宫门。

这次呢？宫鸿羽不知道。

大殿再一次静了下来，身为执刃要再一次做出选择。

过了好一会儿，宫煊羽听到了宫鸿羽的声音。他说：“宫门的刀尖永远不会对着自家人。所以宫门不会杀你。可是无规矩不成方圆，就像是长老们说的，生养之恩不能不报，且你犯下大错——”

宫鸿羽走下高台，走到了宫煊羽的身边，站在她的面前，宣判：“宫煊羽废去宫门习得的武功，压入地牢，容后再议！”

说罢，黄玉侍卫上前压住了宫煊羽的胳膊，钳制着她动弹不得。宫鸿羽伸手放在了宫煊羽的头顶，亲手废去了女儿十几年来的内力与武功。

黄玉侍卫松开了手，宫煊羽向前摔倒在地上。她咳嗽了两声，只觉得眼前昏沉，然后呕出血来。

她就那样趴在冰凉的地上，觉得浑身都是痛的。

这下子，真的成了手无缚鸡之力了。

宫煊羽闭眼前这样想着。】

“执刃亲手废掉了宫煊羽的内力和武功？！”宫子羽的见识在不断被刷新，他的不可置信的声音都快劈叉了。他真的看不出来宫煊羽到底怎么罪大恶极了就要被这样处置，被废了不说还要被关进地牢里审问。

“宫煊羽真的是他的亲女儿吗？宫煊羽的身体本来就差，这下被废了武功，又被关进环境糟糕的地牢里。他们说着不要她的命，可是现在这样不仅仅是要宫煊羽的命，更是在折磨凌辱她！”宫子羽生气极了，这毕竟是一条人命，而且这还是另一个自己的亲姐姐，他做不到无动于衷。

于是越想越气的宫子羽在天幕下到处转悠，无能狂怒。

宫唤羽接茬：“因为她是执刃的——女儿。”他重点加重了女儿两个字。

重男轻女，宫门一直以来的传统习俗。不论天幕上的宫鸿羽表现的多么纠结，在女儿和宫门之间多么难以取舍，其实也不过是自我欺骗。

宫门中的，除了那寥寥无几的真心对宫煊羽的，其他的根本从来都没有打算选择过宫煊羽。

她生来就在谎言里——一场她的父亲爱她、宫门是个好地方的谎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