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影·宫门年少（8）

【宫煊羽的话让大殿之上寂静了下来，在这个父系主导的宫门之中，以女子之身提出三域试炼，仿佛是多么可笑的事情。宫门管理层的男人们没有一个人觉得她是认真的，只是觉得一个过了年也不过才十六岁的小姑娘企图和宫门的男人们平起平坐一件不得体的事情，有些人甚至是觉得难堪的。

例如，封建糟粕最入脑的宫流商。

这时候的商宫宫主顾不得什么礼仪姿态，居高临下，指着身份还是他的同族侄女的宫煊羽破口大骂：“区区一个女人也敢提出三域试炼，简直是毫无廉耻！女儿家家该是柔顺贤德的，哪能如你宫煊羽一般毫无廉耻之心不敬祖宗规矩，一个小女子也妄想在宫门有话语权！呸！”

宫煊羽缓缓起身抬眸，眼睛里看不出情绪，她直直地望着宫流商，嗤笑一声：“怎么？胯下多出来的东西让你很有成就感是吗？男子如何，女子又如何！我宫煊羽难道不是宫门的血脉吗？我和你宫流商有什么不同！若不是我，你以为在跟无锋大战之后，你宫流商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跟我叫嚣吗？商宫的叔父有空还是去医馆治治自己的毛病，毕竟这么多年想要个儿子还没能如愿。”

“你你你！”宫流商被怼的喘不过来气，偏偏人家专往他的心窝子上戳，宫煊羽可以选择理直气壮，但是他不行。她话里话外都在骂宫流商忘恩负义，对同族怀有恶意，临了了甚至再补上一刀怼他有病生不出他自己想要的儿子。

见宫流商不说话了，宫煊羽一改咄咄相逼，换上一副无辜相，歪过头眨眨眼：“商宫的宫主可莫要气坏了身子，毕竟您儿子还没着落呢！”

宫流商气了够呛。一向欣赏宫煊羽的徵宫宫主宫澜徵默默给她比了个大拇指，然后转过身去努力憋笑，而想要再次打圆场的角宫宫主宫灏角想了想最后选择了沉默。】

“好......好骂......”宫子羽看着画面上锋芒毕露怼天怼地的宫煊羽，震惊的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他憋了半天选择夸一下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

宫尚角闻言瞥了宫子羽一眼，嘴角也忍不住勾起了一个弧度，他看向天幕上的少女，心里不自觉附和了宫子羽：确实好骂。

而在商宫的宫紫商听着自己的父亲被怼，心里说不出来感觉，反正就感觉有点尴尬又有点爽。她捂着心口，喃喃自语：“这个姐妹好勇。”

宫鸿羽说不上来啥感受，就是一瞬间感觉天幕上女儿的人设崩塌了。这个女儿表面上像是会和兰夫人一样多愁善感的性子，但实际上她是一点亏都不肯吃，除了桀骜叛逆，甚至带了点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的味道。

【“宫煊羽住口！怎么和长辈说话的！”宫鸿羽面色沉了下来，当即呵斥一声，大有一副想要好好管教的意思在。

宫煊羽的目光转向了宫鸿羽，她打量了自己的父亲一会儿，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些许端倪。宫煊羽的神色收敛些许，反问他：“执刃觉得是商宫宫主的话有理还是煊羽反驳的不对？”

宫鸿羽沉默了。他望着女儿的眼睛，心底升起疑惑，他越发觉得这个女儿这些年既不像兰夫人也不像自己。他不明白宫煊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想让女儿宫煊羽安安稳稳长大，等到了年岁在挑个门当户对的世家嫁出去，一生无忧无虑不必吃苦。可是现在，他的女儿宫煊羽想要挑战三域试炼，打破宫门自古以来的规矩。他对宫煊羽的感官变得复杂起来。

这时候，宫门和女儿放在了天平的两端。

月长老似乎看出了执刃的纠结，于是笑呵呵地站了出来：“煊羽年纪小，才会对什么都好奇，想必这三域试炼也不过是新年来临前的一个玩笑，不必在意，就这么过去吧。”

不必在意。由女子提出的三域试炼不必在意，给宫煊羽奖励的承诺也不要再提，这一场除夕宴的风波就这么过去吧。

所有人都听出来月长老的意思，所有人都觉得这个台阶理所应当。宫尚角上前想要拉回宫煊羽，却被她拂开手。

“为什么不必在意？凭什么不必在意？就因为我是女子吗！”宫煊羽的声音拔高，一时间气血上头红了眼睛。宫鸿羽的沉默让宫煊羽明白了他的选择，他的天平终究是向着宫门的规矩倾斜的。

她环视着周围，一切的一切都让她喘不过来气。宫门的女人们沉默着低着头，她们是按照宫门的标准选进来的新娘，她们如同宫门规矩的那样温驯；宫门的男人们沉默地望着她，或恼怒，或嘲讽，或不解，仿佛站在这里的宫煊羽就是一场无理取闹的笑话。

“煊煊，别闹了。”宫尚角再次试着伸手去拉她，被宫煊羽再次拂开。

为什么她是女子就微不足道，凭什么她是女子就要毫无反抗的接受这一切？凭什么女子不能进入宫门的权利中心，凭什么她就要老老实实按照宫门的规矩像个傀儡一样过完自己麻木的一生？

凭什么。】

对呀，凭什么呢？宫唤羽看着画面中的人，有一瞬的共情。宫门腐朽封闭，固执己见不肯改变，窝在这个环境不怎么样的旧尘山谷里还沾沾自喜。江湖上说是只有宫门才能对坑无锋，其实也不过是宫门里有无锋想要的秘密罢了。

宫唤羽垂下眼眸。

无锋和宫门，都是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