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战场之外（上）

“这都是些什么鬼玩意？上次大战都快结束20年了，怎么还会有人傻到相信巨型飞艇是空战中的取胜关键？”

懒洋洋躺在自家城堡封闭式阳台花房内的躺椅上，只套了件毛衣，反披着件呢绒大衣的胖议员嗤笑一声：“德国的泡菜坛子们是还没死心还是怎么着？真的以为把氢气气囊换成氦气的就万事大吉了？”

“还是说这帮泡菜坛子给气囊多裹了两层石棉布就自以为天下无敌了？斯宾塞，别看那些让人发笑的小道消息了，来吃点水果。”

他的好朋友，乔治六世国王陛下的私人海军副官，家世显赫的路易斯·弗朗西斯·艾伯特·维克托·尼古拉斯·蒙巴顿笑嘻嘻的用右手端着一盘切好的梨子、苹果和腌醋栗的水果拼盘走到了躺在躺椅上哼哼发笑的议员先生旁边，又变魔术般的将左手里的两把叉子亮了出来。

“大夫说你需要多休息，多吃水果——刚刚那份电报是谁拿来的？不会是你的管家吧？”

“我自己去拿的，人活着的时候不找点乐子怎么行嘛。”

未来的首相大人懒洋洋的爬了起来，从未来的最后一任英印总督手中接过了一把银叉子，然后铲起了两个色泽诱人的腌醋栗塞到了嘴里：“说起来日本人新研发的战斗机表现怎么样？我是说被信天翁和福克Dr.1打成鸽子的那种。”

蒙巴顿上校思索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

“你可真会开玩笑，斯宾塞。”

“那是当然。”

温斯顿·伦纳德·斯宾塞·丘吉尔也咧嘴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或许你已经注意到了，有些时候这个世界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疯狂许多——那些疯狂的矮个猴子们最后一次引进大英帝国的战机和发动机产品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十年？五年？哦，大概是1934年的时候它们还在引进我们的直列式发动机和星型发动机，然后试着改装到自己仿造的缝合怪（弗兰肯斯坦）上。”

“但是他们在试飞中取得了不错的成绩！”蒙巴顿上校提醒道：“在可操控性上和速度上全面超过了我们大战末期和战后研发的信天翁V型，甚至连金翅雀都比不上它！”

“你看见了它们搞的试飞？还是我看见了？相信我，它们在弄虚作假这一方面取得了令我们望尘莫及的成就。”

胖乎乎的议员先生习惯性的想要把手插进衣服内兜里掏根雪茄出来，但是当手碰到衣服时他终于想起来自己正盖着这件大衣躺在舒服的躺椅上，旁边哪也没有可以抽一抽的烟草。于是他不得不放弃了这个想法，然后把粗粗的手指头在空中晃了两三圈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记住，艾伯特，记住，离开了大英帝国，日本人就什么都不是。它们造不出来可以正常使用的发动机，造不出来性能优异的战斗机，也造不出来可堪使用的各种飞机。”

“你是说，他们在测试数据上造假了？”

“正是。”

丘大胖子美滋滋的又叉起了一块梨子切片，送进嘴里嚼了嚼才咽下去：“测试数据可以骗人，但是战绩不会骗人。记住，你的盟友可以随意的欺骗过你，但是他们骗不过你们的敌人。一个高明的战略家不光要能熟稔的掌握自己盟友提供的各种武器技术参数，还要能够清楚地背下来所有敌人装备的技术参数……”

“这样一来，你就很难被骗过去了。”

蒙巴顿上校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就是说，如果盟友的技术装备被大量击毁——啊，我不是说日本人现在还是我们的盟友，只是个代称——那么就能证明这种装备的技术参数要完全劣于或者部分劣于敌人用于击毁它的同用途装备了？”

“差不多就是这样，基于某一个特定参数或者某种缺陷而开发的对应战术或许可以说明很多问题——而如果新飞机能被十几年前的老家伙们给轻而易举的打下来，那就说明要么是战术出了问题，要么是有人在装备的性能参数上撒了谎。”

“亲爱的艾伯特先生，你觉得哪种可能性更大呢？”

……

橘红色的火光在火炉中跳跃翻腾着，将光和热洒向了四周有些寒冷的空气中。

一位内务部打扮，戴着蓝帽子的军官双手紧贴裤线，向坐在宽大办公桌后的那位“各族人民的慈父，苏维埃的拯救者”钢铁同志本人汇报着近期的一些情况和情报：

“……截至21日，我们在上海的内线确认有超过三百架隶属于日本海军的战斗机被击落，那个奇怪‘佣兵团’的战机被击落数不超过一百架，至于说双方具体的被击落数和击坠战绩还在统计之中。值得注意的是佣兵团一方动用的巨型飞艇在日本海军的高射炮、高射机枪和战斗机发动的猛烈进攻中基本保持了主体结构的完好无损，并没有像上次大战中德国空袭伦敦的那些飞艇一样吃了几发穿甲燃烧弹就炸成一团火球。”

“它们持续轰炸了位于虹口的日本海军特别陆战队司令部超过十分钟，根据统计共有超过二百五十枚各种型号的炸弹落下，平均每艘飞艇携带了二十五枚五十到一百千克的炸弹。”

“目前内务部还在确认对方所使用的防弹材料为何，从上海地区收集到的飘落碎片经过分析后确定为正常的飞艇蒙皮，列宁格勒材料分析所的专家们已经表示对此不抱任何希望。”

“此外值得注意的是，根据在上海的内线传来的消息，日海军之战机在进入战斗区域后将飞行速度放低到了与那个佣兵团老式战机相同的速度，疑似日本海军仍在提倡战斗机狗斗战术。根据茹科夫斯基学院的推演，这场战斗或许证实了一个令人感到不安的事实。”

“狗斗战术，可能已经是只属于极少数精英王牌飞行员的专利了。如果我们的飞行员试图降低速度后与他们进行狗斗，那么我们只能在大规模的混战中依靠某些战术和运气，在付出三倍的损失后击落一倍的敌人。”

“而如果我们的飞行员放单进行攻击，那么何时击落敌机取决于敌人还有多少油量，以及距离机场有多远的距离……”

“有话直说。”

钢铁同志的语气一如既往的直截了当。

“呃，好的。茹科夫斯基学院的同志们建议我们放弃以往的空战方式，最好从头找起一种能够被新手接受的战斗方法。他们在推演和实验中发现那些精英级王牌飞行员们甚至能够耐受11倍以上超重的过载，也就是说……”

他咽了口口水：“……也就是说他们可能个个都是超人，不是尼采那种哲学意义上的超人，是物理意义上的‘超级人’，李森科同志用进废退理论的最好代表和表现。”

钢铁同志的眼中出现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那好，我们的中国小兄弟们在太原——是这个名字吧？——打的那场阻击战进行到什么地步了？他们也想打一场中国的察里津战役吗？”

内务部军官动了动嘴唇，然后说到：

“抱歉，这部分将由齐奥科夫为您转述，我并不负责这一块……”

……

“都这年头了，居然还有人在飞艇上下功夫啊……”

小胡子的奥地利下士在自己的嘴角扯出了一丝弧度，看向了眼神躲躲闪闪的戈林：“告诉我，你打算采取什么手段，保证飞艇的气囊不会被损毁？除此之外，什么样的结构能够保证敌人的战斗机撞上飞艇之后，飞艇的主体结构不会损坏？最后，飞艇的出动率和轰炸机比起来，哪个更高？”

“我这种高中毕业的人都知道轰炸机的运作效率更高，飞艇就纯粹是个渣渣……没想到啊，你一个空军司令居然会觉得飞艇更合适？还记得1917年和1918年面向全国出售的战争债券吗？你买了多少？”

“掏空了至少一个省（德国地区级行政单位）的钱造了50艘飞艇，战争结束后剩下了几艘还能用的？嗯？告诉我？”

戈林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来了条白色的手帕，一点一点的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五，不，三艘整体完好的，五艘结构完整的，还有一些还没来得及改装的民用飞艇……”

“正确。”

元首点了点头：“所以该干什么就滚去干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