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鹰与鹫”（7）

“淦！叫你们把他收了，没叫你们把他往飞艇那赶！”

“那特么是咱们能决定的事吗？AI想怎么飞就怎么飞！”

“搞，你们两个够了！后续的AI机呢？都刷到哪去了？？”

公屏里，诸位飞天狗吵作一团。由于某位号称“天王”的大尉“AI”自投罗网般将战绩送给了前重轰飞行员，现在开着慢悠悠飞艇到处乱窜的捞薯大佬IIII8848IIII，因此一众没能捞到薯条的飞天狗们气愤不已，然后纷纷转头找起了空域里可能还没刷出来的AI战机试图挽回一点面子。

坏消息是，整片作战区域都没有“刷出来”的AI机供他们刷人头。

哦……

好消息是，飞艇狗也别想刷人头！

耶！

——“闭嘴！这又不是什么爱尔兰酒局笑话！”

攻击机满星飞天狗，啊不，超级王牌飞行员MingKingzzz迅速稳住了下坠的机头，接着稳盘了一圈保持航向，同时滚动鼠标滚轮减速到一个较低的速度区间：“我看见战斗区域外面的贴图了！AI机马上就能刷出来！”

他说的没错，几乎就在他将右手从键盘上挪开，放到鼠标上的一瞬间，两三位一边开着飞机一边不停对着“远景贴图”按Q键索敌的飞行员就标出了几架敌机。

几秒之后，二十架不知是贴图出了问题还是模型出了问题，只剩下一层机翼的战机就从宛如小黑点的贴图变成了场景中可以交互的模型，顺带着头顶也多了堆像是灯泡般的索敌标志，向着各位已经手痒痒到快抑制不住麒麟臂的飞天狗飞来！

那还有什么说的？一起上去捞薯条啊！

四架带有加力推进功能的空优配置战斗机一马当先飞向了这堆“薯条”，紧随其后的则是几架带了“轰炸机杀手”标配的六发对空火箭弹配置，只具有“紧急修复”功能的战斗机……

不对，五架配置为“飞船毁灭者”，搭载有TuF重机枪、八枚对空火箭弹和加速能力的攻击机越过了它们，紧紧跟在了空优配置的战斗机身后！

再后面的则是好几架坦克猎手配置攻击机，它们搭载有一门37毫米机鼻火炮，只需要一发就能对脆弱的战机造成重创。再后面的则是……搭载了对地面单位小型炸弹的战斗机和攻击机——选择只有六颗对地迷你小炸弹“爆裂箭头”这种战壕战斗机配置的老伙计可能是手太快没来得及看清楚自己的默认配置，至于说选择地面支援攻击机配置，搭载了一门机鼻高爆机炮和八枚十公斤高爆对地炸弹的么……

它们飞的垂头丧气，似乎驾驶员们也是没看清装备就直接选择部署了。

……

帝国海军航空队特别第一飞行队，原第十一飞行大队的飞行员昭仓野在座舱里瞥到了一点位于远处奇怪的闪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朝阳中飞行。

然后他就看到了巡逻队在绝命电文中描述的飞艇，这些在朝阳的照射下熠熠生辉的大家伙们正在慢吞吞的飞行和转向，昭仓有理由相信它们也遭到了某种奇怪的逆风吹拂——就像他自己眼下正在遭遇的那样，新锐的九六式舰战被一股可以说诡异的逆风顶着吹，无论是向哪个方向飞行都没法让这股与飞行方向永远相反的诡异气流消失。

既然最不该出现敌机的地方都能出现上百架“存在于报告中的敌机”，那么对方能够搞来飞艇这种事也就不难想象和理解了。

昭仓被海军锤炼到只剩最简单脑回路的大脑总算是在接敌前爬到了两层的高度：对方的飞艇看细节应该是英国的C级飞艇某种改型，而且那艘在世界大战中的805天服役期内，从未缺席过任何一次巡逻任务的传奇飞艇C-9号黑白灰相间的剪影照片他也看过；对比一下就不难发现这艘飞艇比起只有标配机枪和一门防空炮的C级飞艇多了门位于吊篮前端的短粗短管加农炮，把机枪换成了哈奇开斯高爆机炮，另外将它的防空炮从吊篮侧面搬到了飞艇顶部……

这个构型他认得，陆军当年在大战末期和英国战争部谈技术引进的时候曾经获赠了一个飞艇模型，几年以前他跟人去陆军部撑场子的时候曾经在走廊里看见过——这特么不是把后向机枪改成机炮的“陆军型”飞艇吗？！

该死的陆军马鹿！你们到底收了跑路的烤馒头还有空一格多少钱？！连号称因为没钱造所以放弃的“岸防巡逻飞艇”都搞出来了十台，还“送”给了敌人？！

你们能不能要点碧莲！

即便是实验性的加压呼吸装置供给的额外氧气也没法让他的呼吸再度平稳，对于陆军马粪刻骨的仇恨让他选择性无视了两艘飞艇后面飘扬的米字旗和德意志第二帝国鹰旗。

你们就连飞艇都能“借”，挂两面旗掩耳盗铃想必也是正常操作吧？

至于奇怪的全向逆风是不是陆军搞的鬼？那当然是咯！就算不是也得算是！

……

不过这一波他在第二层，而无辜背锅的陆军马粪还在地下室——方面军临时司令部的确收到了报告，也知道了海军的飞机起飞迎敌，但是……

这件事和我无敌的帝国陆军有什么关系？对面袭击我们的人了吗？没有！袭击我们的飞机了吗？没有！它们打的是谁？海军！

那它们顶多就是个伸手就能获得的军功章而已。

至于说它们为什么选择暴打海军航空队而不是陆军航空队？想必是被技术远超海军马鹿的帝国陆军航空兵吓尿了裤子吧！

啊哈哈哈哈，海军马鹿一天到晚就会玩什么掠海飞行的花活，扔个鱼雷都能沾沾自喜半天。陆军的飞曹在三千米高度投弹都能够准确命中一艘战舰那么大的目标，我们骄傲了吗？

……

半分钟之后，昭仓野终于看到了那些敌机的全貌，这让他更加相信这一切都是没能取得上海这一远东第一大都市的陆军马粪搞的鬼——Rumpler C.I？陆军曾经搞过所谓的“引进介入”，从虚假的引进过程中偷学了攻击机翼面控制参数，最后以“性能落伍”的借口强行让引进失败；福克Dr.1？那玩意虽说陆海军都做了实验机，但是最后飞起来的是陆军搞的版本；CL.II？陆军和海军都接触过；信天翁D-III？该死的陆军马鹿假模假式的搞了个招标，最后逼得海军在第一款用作改装实验的战斗机选型上不得不放弃了这个便宜又大碗的选项……

也得亏他们插了这一脚，要不然海军就没法在战斗机性能上压陆军一头了。

除此之外，这一团向自己飞来的机群里还有几个家伙侧翼上挂着的东西好眼熟啊……

他刚想到这里，就看到两架对向飞来的战斗机双翼间拉抻的钢缆中有火光一闪，一道黑影慢吞吞的离开了对方的机翼，向自己逐渐加速飞来！

是航空版康格里夫火箭！这种后面带有一条平衡杆的老式对空火箭弹除了能够逐渐加速的能力以外几乎一无是处，唯一的用途就是在不会做布朗运动的时候近距离打打飞艇——它们这是要干什么？

然而最先扑过来的不是那枚慢吞吞的“大号窜天猴”，而是两架迎着自己和阳光的福克三翼机。它们一左一右封住了自己的去路，然后几乎同时进入了攻击航向！

昭仓野差点笑出声，区区三翼福克也想打到自己？看我一个加速让你们吃灰……

节流阀已经推到了顶，然而空速表的指针和示数连变都懒得变。

他的脸瞬间变成了如同死人般的惨白色。

完啦！那股神奇的逆风吞噬了中岛寿二式发动机汹涌澎湃的580匹马力，吐出来的只有留给他的区区167公里每小时之诡异时速——要不是有这股逆向吹来的狂暴气流顶着，自己早就因为失速坠毁啦！

而失去速度这一优势之后，翼载相比福克式三翼战斗机更大的九六式舰战除了全身覆盖金属外壳，更抗揍这一个优点以外，已经打不过老爷爷级别的福克咯！

他一把推下了操纵杆，试图把自己的势能换成动能，然后借助速度优势在合适的高度做些机动动作摆脱对方的追击，或者把队友卖个精光。

不过这一回他注定要失望了，那两架战机的反应甚至比他更快：一架绿灰色色块涂装的福克式三翼战机迅速地抄到了他的下方，另一架则浅角度俯冲封锁他可能的转向线，一下就把他夹成了三明治！

进退不得的昭仓飞曹没有选择，只能赶紧将一架敌机套入面前的反射式瞄具的光圈之中，然后开火射击。然而对方就像预知他要怎么做似的，那架被他套入反射式瞄具中，位于下降航线中的三翼福克做了个神奇的转向动作，以能把飞行员的脖子拧断的加速度向左脱离了他的瞄具，并且用翼尖在他的下机腹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痕！

另一架进入浅俯冲的福克机头两挺MG08/15型腿航空风冷机枪开火了，哒哒哒的声音在他听来是那么的刺耳。

判断失误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就像当年的柳生十兵卫付出了一只眼的代价来偿还他判断失误所欠下的债——这是他身为武士的父亲所说的，也是他的父亲所践行的道理。

因判断失误所犯下的错误必须在不还手的情况下默默忍受偿还时的痛苦，而眼下他就在感受这种可悲的痛苦。机枪弹的金属弹头一发发嵌入铝合金机体时的“嘭嘭”声简直就是击打在他肉体上的重锤闷响，在将铝合金蒙皮撕开的同时也将他的皮肉和灵魂一并扯得粉碎。

对不起了，父亲。对不起了，天闹黑卡！

我因为判断失误，让珍贵的战机蒙受了巨大的创伤，很可能会让帝国损失掉这样一架造价不菲的铝合金战机。但是身为武士的后裔，我要用它一雪前耻！

那两架老式福克三翼机，将成为我浸润刀锋的鲜血！即便我在之后的交战中力战不敌，我也能够无愧面对阿鼻地狱的审判！无愧于黑卡（陛下）！

沉闷的嘭嘭声在第27下时停息了，他的眼中冒出了诡异的光。

随着视线瞥向仪表盘上那个仍旧显示着“167”示数的机械表盘，昭仓野飞曹的嘴角挑起了一丝癫狂的笑容！

只不过，这份笑容很快变成了惊恐。

那架福克似乎的确是因为机枪过热卡壳了不假，而且它失去了最佳的射击窗口也不假，但是它在即将飞临自己上空的时候强行压低了机头，然后加速向自己冲了过来！

开放式的驾驶舱内，昭仓飞曹惊恐的看着那架老古董式的三翼机加速冲向自己，它的机身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最后占据了全部的视野……

然后相对于人体来说极为沉重的机身轻轻一挑，这架古老的狗斗机如同菜花丛中翩翩飞舞的蝴蝶般灵巧的翻了个身，三片前宽后窄的机翼对准了自己的战机，重重地从机身上半部分划过……

昭仓野眼中的时间因为多种激素的分泌而慢了下来。他惊恐的看完了这架老式福克肢解自己战机的全过程——三片机翼中最长的上部机翼最先接触到驾驶舱靠后一点的部分，幸运的没有划到自己。

在这个过程中，坚硬的铝合金蒙皮被理论上只是由轻质硬木框架构成的机翼主结构刮起并划开，铆钉和碎裂的铝制蒙皮在狂暴的逆风中四下飞散。对方的机翼尖端那帆布和薄木板构成的蒙皮也随之碎裂，然后飞溅进入包裹着自己的逆风气流中。

但是也就仅止于此了。 1

两架飞机相向而行，对方仍旧完整且坚固的硬木框架就在自己惊恐的视线中愈来愈深的切入了机体中部，将同样是航空铝材制造的坚固机身框架寸寸崩断，而自己却毫无变化。随着两机相向而行的距离越来越长，那宛如恶魔之刃的机翼框架终于从自己的机身中切割了出来，在崩断最后一节加固框之后离开了自己的机身，顺便削掉了半个尾翼。

对方的中翼和下翼在经过自己机身侧面的时候还顺便切掉了半个机翼，然而自己却拿它毫无办法，只能看着它损失掉翼尖的蒙皮和木板，然后整个机翼框架几乎毫发无伤。

它在离开时还晃了晃，似乎在嘲笑自己的不自量力。然而转头看向后方的昭仓野已经没有力气，更没有机会去找对方的茬了……

这架起码有三到四成结构加固框架被切断，蒙皮都被切出两道深深裂痕，右侧机翼被撞掉一半的九六式舰战已经到了凌空解体的边缘。雪上加霜的是，安装在驾驶员座位后方的“自救袋”似乎被碎裂的铝片割裂了，里面装着的各种零碎都随着烈风在机体被割裂的缝隙中一路磕磕碰碰的渐渐远去……

不知道哪个零碎与金属机体碰撞产生了火花，而且恰好附近有个油箱被磕碰出的缝隙，些许油气被火星点燃，随后进入了充斥着加压空气的油箱。

这架战机在半空中凌空爆炸，一团橘红色的火球将无数的碎片和铆钉迸射向四面八方。

“ONE HIT！”

兴奋的“ISUISUISIII”抖了抖机翼，挑衅似的盘旋了半圈，将机头对准了下一个目标：“NOOOOOOB！”

还没等他开火，一枚不知从哪蹦出来的对空火箭弹直接怼进了这架战机的开放式座舱，将飞行员和飞行员的座椅一起炸成了一团火球，和滚滚浓烟。

“NOOOOOOOOB！”

那个抢先开火，发射了一枚对空火箭弹的货色兴奋地也摇了摇机翼，活像是一只展示自己羽毛的骄傲孔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