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玩家阵营在战斗开始时有20架飞机的配额可以选择,而且还有一艘额外的空艇任选。
战争巨兽会在一方比分全面落后时抵达战场,当然,这里的“一方”指的是玩家阵营里的某一方,日本人在淞沪地区并没有部署飞艇或者巨型空艇……
因此玩家们并不知道,对面的“AI”不会给他们出机械巨兽刷分。
除此之外,鉴于间战期中航空技术的井喷式发展,一批批性能远超一战时期多翼战斗机的新锐战机纷纷进入各国航空部队服役。尽管一战男儿们驾驶的,从索普洛斯“骆驼”式战斗机到曾经统治天空的三翼“福克”战机在寒霜引擎的加持下,都获得了不输于日制九五式舰战的性能,然而在面对革命性的金属单翼战机——九六舰战时还是遭到了从性能到参数上的全面碾压。
而面对这种全金属覆盖的怪物时,曾经让各国空军引以为傲的机载重机枪就不够看了。幸运的是,虽然常规的机载重机枪没法一梭子把它打成陨落的火鸡,DICE为攻击机准备的嘘嘘弹道机炮和抛石弹道37毫米火炮的威力还是足以让不幸的九六舰战变成火球,然后作自由落体运动冲向地面的。
而且有寒霜引擎加持的战机基本上都是血条怪物,只要还有1点生命值就能继续飞行和战斗——这一点决定了对驾驶舱、油箱和动力系统的攻击注定徒劳无功。
除非他们瞄准那个碰撞模型极小的飞行员扣住发射按钮,将一枚枚的航空机枪弹送进飞行员的脑袋或者身体里,否则他们就会被带进狗斗盘旋!
……
相良常宽中尉,是个飞曹。
相良常宽中尉,是个海军飞曹。
相良常宽中尉,是个隶属于第15航空大队的海军飞曹。
在11月20日,海军航空队几架执行巡逻任务的90式舰战和95式舰战被忽然出现的奇怪涂装三翼福克、色块相间的双翼骆驼式战斗机以及一架有着较大面积双翼的战机攻击,并且在众目睽睽中迅速被集火后掉到了黄浦江畔的烂泥潭子里。于是第二天海军航空队要求增派飞曹负责对上海周边地形进行更加细致的侦察,同时要求停泊在外海的航母舰队保证随时能够起飞战机,增援开始交火的航空队。
相良中尉就这样不得不在漆黑一片的凌晨从铺着软毡的行军床上爬起来,在昏黄的灯光下走进食堂去享用他的早餐——出击前飞行员们能够得到一份营养充足,口感丰富的美食以便补充能量,提升精神。
虽然这份丰盛的早餐有热气腾腾的红豆年糕汤,有香气扑鼻的黄油全麦面包,有一份加了许多砂糖,甜度十足的和果子,还有几片煎的喷香,咸度适中而且口感完美的煎蛋和熏肉……但是昨天晚上在烟花之所玩HIGH了之后还灌了不少三得利威士忌的相良中尉简直想要骂娘,他的头还有点晕晕乎乎的呢!
去他妈的被击落,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端起出击前特供的,加了不少糖块的咖啡喝了一口,然后不无恶意的揣测起了前一天那些同僚们是怎么把自己玩死的。
是碰上湍急气流,然后保持密集队形的机群互相撞击导致了坠机?还是被陆军那群从不知道哪块野地里起飞的飞曹给当成了敌人,一波带走了?
总不会是头天晚上玩女人玩的兴奋过头,第二天精神萎靡到坠机了吧!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貌似也有这种危险,于是赶紧刹住了疯狂飙车的念头,装作若无其事的端起咖啡又喝了一口,然后才发现盘子里的英式煎蛋还剩一个没有吃完。
嗯,在海军的食堂里剩下东西是会挨板子或者耳光的,无论是在船上还是地上。
相良常宽中尉拿起搭在盘子一边的叉子,戳破煎蛋的溏心之后用剩下的半块新出炉,还残余着温暖热度的黄油面包将这个鸡蛋给吃了个干干净净,最后让前来收拾残局的经理部军官对着在灯光下闪烁起橘黄色光芒的空盘子咧开嘴微笑了起来。
他点头向那位经理部门的军官致意,对方回敬了他一句鼓励的话语:
“是个会来事的好小伙子,好好干!鹫会保佑你的!”
经理部的军官们可谓是执掌生杀大权的存在,和他们搞好关系有百利而无一害。举个例子来说,如果哪位毛头小子希望能够在每月正常供给之外获得额外的香烟供应,那么他只能从两条路子里选:和经理部的军官们搞好关系,在有人为这些军官们行方便的时候睁只眼闭只眼装作看不见,甚至拿一些“耗材”去跟他们做交易;或者一天二十四小时泡在战场上,每天起飞至少三个架次以便获得战时的额外补给。
海军中的浪费并不会发生在所有人的眼前,暗中蔓延的那个阴影甚至能够轻而易举的击败严苛到极致的军法和条例。相良飞曹无意与其对抗,因此和经理部的军官们搞好关系就成了他唯一的选择。
那么什么能让这些经理部的蠹虫们高兴?除了为他们行方便,出售一些自己能够借助职务之便搞到的紧俏资源以外,在上司们的面前肯定他们的工作也是一个重要的加分项。经理部的重要职责之一就是为军队提供良好的后勤保障,将盘子搞得光洁溜溜自然是经理部门做的非常不错的重要证明。
有些飞行大队甚至飞行联队的主官会守在门口检查当天推出来的餐盘是否被清理的干干净净,用一点细枝末节的问题来故意刁难经理部的军官和新兵,以此笼络自己手下的飞曹。很不幸,日本海军第15航空大队分队长南乡茂章大尉,也就是相良常宽中尉的上司,就是这么个主官。
而此时此刻,他就站在飞行员食堂的外面,目光凌厉地盯着自己手腕上那块托人从美国买回来的手表。
天色很快就要转亮,出击的时刻已经到来。他并不认为昨天发动过突袭的那些家伙在尝到甜头之后能果断的选择收手,他们一定会像尝到过甜头的野猪一样猛地扎进陷阱中,然后在三百九十架战机布下的天罗地网中灰飞烟灭!
飞曹们不知道,不代表大队长和联队长不知道!长谷川清舰队司令已经有快一个月没有接到过单次损失超过十架战机的报告了,猛然间这些疑似雇佣兵的存在突然出现并且击落了十余架海军航空队的战机,简直就是把舰队司令的脸按在地上抽!
这让两天前刚刚向天皇陛下夸下海口,要在月底之前保证“没有人能击落海航雄鹫”的长谷川司令怎么想?他唯一能够想到的办法就是布下大到夸张的绞杀网,在空中击垮对方后跟随对方找到他们起飞的基地,然后一举斩草除根!
看着抱起飞行员夹克和风镜匆匆跑出食堂,迎着探照灯光方向跑去的相良常宽中尉飞曹,号称海航四天王之一的南乡茂章大尉若有所思,目光如鹰鹫般死死地钉在了那块闪烁着银色光芒的手表上。
分针向右移动了一小格,时间来到了清晨五点零一分。
……
背着冉冉升起的朝阳,相良常宽中尉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在膝头的木板上展开了飞行地图。
这年头即便是财大气粗的美国佬也没奢侈到为每一架战机配备无线电收发设备,各国绝大多数的战机上甚至连一台无线电接受设备都没有。在作战前,每个小队、中队和航空大队的指挥者们会通过无线电设备沟通或者接受任务,然后用机语、画板和信号弹向机队传达信号,使所有人明白接下来在作战中将会采用起飞升空前集体制定的哪一套作战方案。
至于说在激烈的战斗中怎么联系?你最好祈祷你的队友跟你的默契度很高,高到无需交流就能知道对方需要你做出什么样的动作,你又需要对方做哪些动作。
而在飞往预定战场或者巡逻的航程中,飞行队伍的指挥官很少会做出指令性的动作,以便减少发生飞行员误判的概率。那么在这个时候,缺乏仪器导航的飞行员们就需要牢牢记住升空前规划的航线和航空摄像照片上那些地标,以便能够在队伍整体做出动作的时候紧紧跟随,不会掉队或者发生碰撞意外。
相良常宽中尉正在做的就是一种近似于补救措施的行为。
众所周知人的记忆力是有限的,而需要时刻分出注意力关注其他地方,思维不得不进行多线程操作的飞行员们更是如此。如果某个飞行员的状态不佳,没能记住全部的飞行路线和地标,无法有效根据记忆做出动作该怎么办?
别担心,在无线电导航、航空用陀螺仪惯性导航和仪表计时导航都远没有成熟的三十年代末期,飞行员们还有一个非常有效而且非常实用的“土”办法来解决记性不好,没法找到航线等等一系列严重影响到飞行能力的巨大问题:
一张精度够用,尺寸不大但是足以在飞行员常用的文件板上摊开,非常适合放在膝头密封小袋子里的白底航空地图,上面标注有航线和地标信息,以及飞行员在起飞之前用铅笔加注的个人备忘录。
这份小小的航空地图便于折叠,也是在航空业界进入无线电导航时代前飞行员最好的帮手。虽然限于尺寸原因这些用于帮助飞行员们借助地标执飞航线的地图无法将比例尺做到和普通军用地图一样,而且上面也会省略掉很多飞行员用不到的信息以便突出重点,但是这些地图仍是在飞行员坠机后必须要优先销毁的机密资料之一,而且通常来说仅仅比无线电密码本稍低一个等级。
眼下,因为宿醉加上睡眠时间不足,脑袋还稍稍有点发晕的相良常宽中尉就在借助自己的飞行地图确认航线,以此判断自己应该在多长时间之后执行转向或者爬升动作。
“什么嘛……怎么可能会有人一早就爬起来搞袭击,而且还是自西向东面向太阳?那不是跟找死差不多吗!”
一边咕哝着自己的判断,相良常宽中尉轻摇操纵杆,让自己的95式舰战向东偏转了大约十五度的方向,与机队保持了高度的同步:“哼,现在更不可能了。谁会正向面朝太阳,然后……”
他左右两侧的小队战机忽然开始摇晃机翼,向他打起了机语——发现敌人!
脑子还是有些晕乎的相良常宽疑惑的虚起双眼,透过机头的风挡玻璃看向了前方。他的面前只有一团团被朝阳照亮的,泛着金色光芒的薄薄云雾,稀疏的白底色烟云根本藏不住任何人或者飞机。向下看,只有仍然横卧在阴影中的城市仍旧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就像一头驯服的巨兽般沉静。
两千五百米高度的空中哪有什么敌情?
似乎是为了解答他的疑惑,他两侧属于三机编组的僚机抛下了他这个长机,纷纷开始加力爬升。730匹马力的中岛光一型风冷式发动机发出一阵阵咆哮,向两侧喷吐出串串浓重的青黑色烟雾。
这一战之后,恐怕性能不如九六舰战的九五舰战就要被扔进预备役当教练机了啊。
相良常宽中尉忽然产生了这个想法,然后忽然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太对劲。他微微抬起被风镜箍的有些发紧的眼皮,顿时视野上方的情况跃入了他的眼帘。
一架又一架双翼的,三翼的,大的,中的,小的,红色的,紫色的,白色的,浅绿的战机组成了松散却整齐的致命队形,轰鸣着向他们扑来!
曾经在名古屋的航空学校进修过的相良常宽中尉认识那些飞机的剪影——那是福克DR.1 三翼战斗机,红男爵曾经青睐有加的座驾;它上面和右侧的是两架索普威斯“骆驼”式战斗机,在1917年到1918年间共计产生了一千多个击落数,缔造了两个著名王牌的传奇……
那边的是信天翁D-III战斗机,中规中矩的屠杀机器,性能全面落后于九五式舰战……它在这里能干什么?
靠下的机队里有几个较大的身影,分别是双发的戈塔.G轰炸机与一直生产到1927年的布里斯托F2.B攻击机……天啊,鬼知道哪架攻击机上装备的是机枪、机炮还是别的什么玩意!
机队上方有几个小小的影子,似乎是几架CL.II攻击机?
靠前的机队里有几个绿油油的家伙,Rumpler C.I 攻击机。相良常宽中尉记得自己曾经在自己还是新人的时候驾驶过这种飞机,它那对新手相当友好的操纵杆和气动面为他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
在机队的后面,有两个影子若隐若现。相良常宽中尉盯着它们看了一会儿,才发觉那是两艘正在逼近己方的飞艇!
不是牵引着钢索的防空气球,不是用作侦察的热气球或者氢气飞艇,而是在上次大战中崭露头角,负责海岸巡逻和战区防御的英制C级飞艇!
三十余架战机和两艘飞艇组成了一堵松散的墙壁,似慢实快的扑向了如梦方醒般开始爬升,却只有十二架战机的日军巡逻机队。而在遥远的视界里,还有另外四个机群冲出了黎明前的黑暗,航向直指太阳升起的东方。
朝阳的金色辉光洒在了飞艇青灰色的外层蒙布上,照亮了战机前木原色的螺旋桨,与一挺挺闪烁着银灰色光芒的航空机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