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太原会战 法乌克斯要塞（12）

吉田分队长根本没有考虑过一个严肃的问题：对方就在几个小时之前还能用猛烈的机枪火网封锁城墙前这一段堪称地狱的空地，怎么才过了区区几个小时就只剩下几挺机枪断断续续的在那里射击了？

被陆军士官学校、上司和同僚们一遍遍强化定势思维，脑海中甚至连“蝗军打不过XX”这种念头都不能出现的吉田分队长根本不敢去细想这件事，他只能一遍遍的安慰自己：

“没事的没事的，或许是主攻方向突破了，他们把机枪全都调过去防守……”

这种鬼话吉田自己都不太信——别说主攻方向被突破之后需要人手的时候为什么要调用其他方向上进行防守的士兵，而不是调用预备队投入战场；但凡是个上过战场还活着下来的指挥官都知道，在一点遭到突破时绝对不能抽调防线上压力相对较小的部队，否则被全面突破就只是个时间问题，甚至有可能会在下一秒发生……

而对面的战士和“佣兵”们也已经用之前几天的战斗证明自己不缺乏勇气、决心和必胜的信心，他们视死如归的精神也让吉田隐隐的从心底佩服起他们来。更重要的是，对方的指挥官明显是个有脑子的人，承恩门方向腾起就连吉田分队长都能看见的毒雾时他们也没有让守在这里的部队回退，进入城里打巷战。

毒气和细菌弹在什么地方最好用？当然是在封闭狭窄而且不干不净的空间里啊！

看来这支部队是换了个指挥官？吉田一边猜测着不靠谱的各种可能性，一边作出手势要求手下的这些士兵谨慎前进，尽量不给对方留出瞄准射击的空隙。

随后他紧张地看了看旁边的几段城墙，生怕马上就会有机枪从旁边的城垛后面出现，将致命的火焰与钢铁洒向自己。天照大神保佑，他但心中的情况并没有出现，对方的火力稀疏到和前几个小时比起来简直判若两军——这让他们没付出多少代价就顺利跃入了城墙根下三十米以内的范围，借助一堆堆瓦砾和断墙掩蔽了身形。

然而接下来的战斗可就没有这么轻松了。吉田少尉借助刚刚匍匐跃进时匆匆看到的前方景象和脑海中那张军用地图进行了比对，随后心里就凉了半截。三十米外的这些碎石断瓦已经是能够掩护他们的最后屏障，再往前冲的话瓦砾堆就不再是他们的庇佑，而是阻碍他们前进的障碍了。

那些敌人可以在数米高的城头用沉重的绿漆MG08/18马克沁重机枪轻松地将闯入这个距离的士兵挨个击毙，而他们将不会有抬头瞄准重机枪挡板缝隙的机会。除此之外被连续不断的炮击所震塌的瓦砾堆太矮了，趴在后面的人能被城头上的守军看个一清二楚！

而且谁知道，那两扇被山炮直瞄射击摧毁的城门后面没有被守军堆上沙袋，拉上铁丝网，架上机关枪呢？连续几次侦察时他们获得的视角都太过有限，啥都没看清。

而且连堑壕潜望镜这种宝贵的东西都被击毁了两具，联队长还在昨天晚上大发雷霆来着呢。

没有办法的吉田只好把心一横：“诸君，祝武运昌隆，半载！”

这个作为肉侦队存在的分队嗷嗷叫着冲向了城墙根下那道长达三十米的死亡地带。果然，三挺从刚才就一直没有开过火的MG08/18马克沁重机枪一起加入了死亡合唱，将一个接一个的生命定格在了这片矮矮的瓦砾之中。

长泽联队长抱着个望远镜呆在后方的战壕里看着前方发生的一切，他兴奋到浑身战栗无法抑制，手里的望远镜微微颤抖，使得出现在他眼前的画面因为不断从边缘侵入的黑边而显得光怪陆离。

但是他只想大笑三声，然后命令全军出击！

城墙上那些令人厌烦的蓝衣服和灰衣服“鬼畜佣兵”没有再次出现！现在顶在前面墙头上，不停使用重机枪长点射的就是那些面黄肌瘦的“帝国之敌”！

长泽联队长那已经被深深烙印了诸多“帝国陆军之常识”和“听到别人提起就要灭口”知识的脑子此刻正在疯狂脑补，并且奢侈的动用了自从他从军以来很少动用过的脑汁，来辅助进行足以烧毁这颗空置许久大脑的精密计算以便回答某些问题。

问：佣兵为什么没有出现在城头上？

答：他们不打了呗！

问：他们为什么不打了？

答：因为没有好处了呗！

问：没有好处的定义是？

答：没钱了吧！

问：没钱的佣兵会怎么办？

答：袖手旁观，当场撤退或者……自己搞点钱来！

问：佣兵怎么自己搞钱？

答：你去问问帝国陆军部队里的老兵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哦对了，别问海军或者海军陆战队的马鹿，这些外面光里面草的脓包们啥也不懂！

问：很好！很有精神！

嗯……如果把长泽联队长脑子里的思路一步一步拆出来给大家展示的话，大概就能做成以上的问答。不过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般的几秒之内完成，所以他的脸上仍然挂着兴奋到极点的狰狞神情，还没来得及放松肌肉摆出一张帝国陆军常见的死人脸。

“传令！让有川中队进攻！同时让野战炮兵压制城墙上的机枪火力，今天晚饭前务必要让一个大队的士兵打进城里！”

“哈伊！”

传令兵板着脸从他的身旁跑进了战壕中，这位联队长总算是把脸上因为过度激动而绷紧的肌肉放松了下来，然后抑制住了浑身上下由兴奋而引发的战栗。

佯攻算什么？我长泽今天就是要第一个打进太原城，到时候头功还不是我的！

……

李晨风和猛子带着将近三分之二个班的人奋战了好久，总算是在火势变大，浓烟滚滚前扑灭了附近的几处起火点。然而在扑灭这些起火点时他的一些发现简直令他哭笑不得，满心满口的老槽都不知道该怎么吐。

这些起火点的起火原因都简直能让他当场崩溃：由于这些房子在之前的最后住户是从城里或者郊外四面八方汇集进入城池的贫民，而且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主持房产公平分配的八路军也只能全力维持秩序，没空管他们占据一间间房子作为住所的自发行为；这些贫民百姓们就按照自己的习惯尽可能的占据了最大最好的房子，并且对自己的新住所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改造。

这年头农民和市民们最常见的住所是什么？一层只有一到两间的平房，兼做住房、厨房和储藏室的同时没准还得养两头猪什么的。而因为城墙根下很多建筑都是功能性建筑或者院落式建筑，基本上几间屋子才能配有一间完备的厨房与旱厕，单间屋子里除了空荡荡的四面墙以外几乎什么都没有（基本上都被拆走了），所以占用了这些房子的贫民百姓们就用稻草和碎砖把这里布置成了一间间农村式的住所。

至于说火灾隐患什么的……屋子里有个女人或者几个孩子盯着的时候几乎没人担心这种问题，而且为了保证碎石碎砖垒成的“土灶”里得之不易的火种不会熄灭，家里留下的人还得时不时添点干稻草和细柴以保证火焰继续在燃烧。

然而很多人走的太过匆忙，以至于他们甚至没空管这些在用纸糊过墙壁的屋子里继续静静燃烧的火种。当火星飘在没法带走的干稻草上，继而引燃墙壁时，一个起火点就算形成了。

得亏现在天气渐冷，而且城里很难搞到干透了的稻草，墙壁上糊着的报纸之类也因为九月时的几场雨带来的湿气给浸润透了，火焰没法像燃烧干草时蔓延的那么迅速——否则很快就会有连成片的街区烧红半边天，火焰形成的旋风与窒息毒气也能让守军损失惨重，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历史上那么多的攻城者偏爱火攻。

虽然扑灭及时，而且这些火苗也基本上没造成什么损失，但是这种“自己人”在不经意间给守军出难题的情况还是让李晨风的脸色不那么好看。救火行动摊薄了本就不多的兵力和火力，而且现在仅有一个老兵守在城头，那些“洋佣兵”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净在城墙下面兜圈圈！

洋人果然不可信！

李晨风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没有再上城头帮忙抵御，已经被火焰和呛人烟气熏得晕晕乎乎的大脑也没法像平时一样冷静思考分析。不过很快，他就抓住了问题的重点：是不是总部没钱给这些洋佣兵付款了？没有得到佣金最终导致他们做出这些奇怪动作，绷断了群众脑海中那根弦，开始继续逃难了？

这都是什么事啊！

感觉脑子越来越沉的李晨风强撑着扛了两条被烧黑的湿毯子，找到了正抱着两把枪到处找他的猛子。后者背着一把三八大盖，胸前挎着李晨风的那把“一战汤姆逊”，对着他就是一个立正。

“猛子，俺教烟给熏了眼，得歇息一晌嘞。”

李晨风伸出手去想要扒住猛子的肩膀，却发现眼前的猛子变成了两道重影，然后是四道：“俺时间不多嘞，你娃儿好好带咱们滴队伍，晓不晓得？”

猛子抬手扶住他，刚想说什么就被李晨风给制止了：“咱们班要顶起码一个大队，光荣！不过你要是光荣在俺前头，或者你成了俺们班最后一个苗苗还要逞能，教鬼子给打死了，俺老李到了马列前头也要扇你巴掌咧！听懂了没？起码留个种子，咱班编制不能么的了……”

李晨风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哑，最后他无力的从猛子的臂膀里滑了下去，躺在两裹烧焦的毛毯里打起了鼾。

“老班长忒累了，病刚好没多久就得来灭火，乏了。”

猛子迅速用这两捆毛毯把李晨风裹了个严实，然后找了两三个战士过来：“你们把咱班长抬到城墙根外头那间房里，瞅见没？完事别急着回球，等俺们这边打完再来找你娃儿。”

那三位战士轰然允诺，当即就扛着李晨风奔向了另一个班防区的后面某间还算完好的房子。猛子二话没说，当即带着剩下的人掉头奔向城头——他们还需要顶住这一波攻击呢。

然而他们还是晚了一步，当猛子带领的队伍刚刚奔上通往城墙顶端的甬道时，一阵地动山摇伴随着飞沙走石袭击了他们。经验已经丰富起来的猛子判断这是炮击，而且还是少量山炮的密集射击！

他们的目标是已经暴露的机枪火力点！猛子此刻无比懊悔，自己怎么就没有在城头以外的地方存上两三挺鬼子炸不着，立马就能拖出来用的机枪呢？！

城头上传来了伤员短促的叫声，不知应该继续上城头组织火力阻击正在涌来的鬼子还是应该立刻转头带人防守城门的猛子急得脑门冒汗。就在这时，他听到城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宛如天籁般的枪声……

枪声很杂，杂到猛子只能分辨出来零星的几声枪响属于三八大盖，剩下的枪声就如同炒制各种豆子时豆子爆裂的声音一样不停地敲着他的耳膜。然而这股嘈杂的声音让他的内心大定，几乎不用思考就做出了选择：

“走，继续上城楼！同志们还等着俺们嘞！”

……

在战地一中出现，Zuener的最爱“Russian 1895”杠杆步枪其实并非是俄国人的发明，而是出自武器天才约翰·摩西·勃朗宁之手的大师级佳作。

这把几乎能够与狂野西部、牛仔和黄金大盗在瞬间联系起来的武器其实并非一蹴而就的天才灵感，而是勃朗宁在前人的基础上进行的总结和创新。

日后那些西部片中出现的，拥有管状弹仓、胡桃木护木，可以耍出酷炫转枪上膛动作的杠杆步枪其实并非出现在西部旷野上的杠杆步枪先祖们真实的模样。最早在商业化方面获得成功，并且广受欢迎的杠杆步枪是温彻斯特收购亨利M1860杠杆步枪专利之后生产的温彻斯特M1866，这种真正属于老西部的杠杆式步枪有着一个可以从枪口之下开口的管状弹仓，旋转弹仓帽之后西部旷野的猎手们就能将铅制弹头，黄铜弹壳的温彻斯特.44短步枪弹依次塞进弹仓里，然后扳动金属护手圈造型的杠杆就能上膛射击了。

在M1866推出并广受欢迎，取得巨大成功之后，温彻斯特又适时的推出了各种型号的杠杆步枪和其他的改型武器，这些从M1873温彻斯特步枪一直排到M1887型温彻斯特杠杆霰弹枪的衍生型号虽然在杠杆步枪这个领域中做出了不少改进，完善了不少带有缺陷的设计，但是一些从最古老的亨利M1860杠杆步枪时期就流传下来，一直在困扰着杠杆步枪的问题仍然没有得到解决。

其中最严肃，也是最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就是温彻斯特为这种武器配套研制的黑火药子弹已经严重落后于时代，性能不够用了。

早期的杠杆步枪为了能够减少膛压，避免炸膛或者高膛压带来的气密性不足，采用了温彻斯特的.44口径短步枪弹。虽然稍后温彻斯特也推出了一系列主流口径的步枪弹药，而且随着加工技术的进步，杠杆步枪能够使用的弹药也变得越来越长，越来越接近主流步枪弹……但是这类武器使用的弹药似乎永远都伴随着两个最好辨认的特点：黑火药与平弹头。

这在定装弹药刚刚开始流行的十九世纪八十年代之前没什么问题，但是当无烟火药弹横空出世，尖头弹开始有成为步枪标配弹药的趋势时，这种落后就变得异常显眼了。

然而杠杆步枪采用的管状弹仓决定了压入弹仓的子弹是一枚顶着一枚的，如果使用尖头弹的话设计者势必要面临“一发子弹的弹尖触发另一发子弹的底火”这种尴尬的问题。在封闭的弹仓里炸开一枚子弹铁定会引起连锁反应，“弹仓炸膛”这种事件将不再是仅仅存在于噩梦中的幻想！

更何况如果设计者想要使用性能数据与传统黑火药完全不同的无烟火药作为发射药的话，他们必然会面临一场艰难的选择——是重新设计一把能够使用先进的无烟火药子弹的杠杆步枪？还是设计一款能够适用于现有杠杆步枪的无烟火药子弹？前者需要一位枪械大师卓绝的智慧，而后者要求拥有数以万次的实验与熟悉发射药特性的设计团队。

最后，温彻斯特拜托武器天才约翰·摩西·勃朗宁完成了帮助杠杆式步枪跨出成为传奇的最后一步——这位枪械天才在温彻斯特M1886的基础上进行了大量改进，得到了一把能够使用无烟平头弹药，头一次让猎人们可以轻轻松松一枪猎鹿的杠杆式步枪：

温彻斯特M1894。

而就在1895年，希望能够利用杠杆式步枪远超栓动步枪射速，赢得美国军方订单的温彻斯特在M1894的基础上改进出了一款使用竖排弹夹供弹的杠杆步枪，这就是当时暂定名为温彻斯特M1895的军用杠杆步枪——使用无烟尖头弹药，可以通过竖排弹夹装填五发.30口径制式步枪弹。同时它还有着超过其他竞争者的，单发步枪中最高的射速和上膛速度！

虽说杠杆步枪在泥沙环境中的表现不好，而且很难在匍匐姿态下上膛射击，但是温彻斯特上上下下都对自己的这款产品感到信心爆棚，直到最后花落……

哦，没有落到温彻斯特头上，笑到了最后的赢家是使用.30-06步枪弹，无论是射程还是可靠性都比温彻斯特M1895强了不少的春田M1903。

然而M1895的传奇故事可并没有到此结束。在一战初期，连连败退的沙俄帝国被德奥（奥匈帝国）联军打没了约一百六十万士兵和几乎同样数量的武器装备。工业基础薄弱的沙俄帝国不得不求助于当时全球范围内唯一具有富裕产能的美国，希望美国人能够尽快为他们生产大量的莫辛纳甘步枪，以便重新组建沙俄帝国的武装部队。

但是生产这些武器需要时间，而节节败退的沙俄帝国最缺的就是时间。在美国政府的牵线搭桥下，俄国人开始对“直接就能拿到现货”的温彻斯特M1895起了浓厚的兴趣，并且几乎是当场就订购了10万把M1895。到了1915年，他们又追加了20万支的订单！

然而完全履行了订单，生产出了三十万把M1895的温彻斯特却没能全部交货。阻碍交货的原因是沙皇俄国贵族验收官员们的百般刁难——诸如“木制枪托的纹理不规则”这样的理由使得许多本来已经踏上了沙俄帝国领土的M1895步枪又辗转回到了温彻斯特工厂的库房里，于是温彻斯特索性在战后将这些退货冠以了“Russian M1895”的名头，堂而皇之的把它们卖了出去。

至于说作为暂定名的“温彻斯特M1895”？那种黑历史怎么可能提的起来？

于是成为了“西部经典”标志却晚生了太久的M1894被频频搬上荧幕，真正经历过血火洗礼的M1895无人问津。直到70年代的西部片热潮兴起之后，那些希望能够拥有一把装逼专用杠杆步枪，却发现M1894一枪难求的西部片迷们这才发现还有一把属于真男人硬汉子的步枪，于是M1895的大名……就又被不认识它的孩子们用温彻斯特M1894给压下去了。

没错，这就跟媒体业界报道中手枪都叫“五六式、M1911、G17”等，网游界管所有的栓动步枪都叫“98K”一样，简直能让勃朗宁、托卡列夫和毛瑟气到蹦起来重拳出击！

那么问题来了：你知道M1895有几种改型，有几种不同的型号吗？

答案是：在米地瓜原厂手里，M1895有至少三种改型，在卖给毛子之后，M1895的“原厂”型号至少出现了二十种！

没错，除了最基础的步兵型号、短管的卡宾枪型号、精挑细选精度最高者配以高精度瞄具的狙击手型号以外，丧心病狂的毛子在一战到内战结束前这段时间还仿制了不少！而且最妙的是，他们开发出了使用6.5毫米友坂弹的版本，使用7.62毫米空包弹发射枪榴弹的版本，以及更换重型枪管，使用硬木替代胡桃木护托，削掉准星以便快速拔枪的骑兵版本！

这个版本很有可能就是战地一中骑兵那把只有腰射准星的“Russian 1895骑兵特供版”的来历，然而不知为何DICE却给它套了个壕沟战版卡宾枪的伤害模型，并没有按照实测赋予它一击伤害甚至超过步兵版的能力。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会用的人手里，这把武器简直就是死神的镰刀——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一击毙命，恐惧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