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松木战机（其八）

此果入口，香甜软糯，好比桂花糕与烤红薯相结合的滋味，而且还有一股沁人心脾的清凉，在舌尖喉头良久未散，金妙萁大为受用，此刻只觉得曾在杭州、江宁一带品尝的点心，无任何一种可以及得上此果，她不禁又想到：“还是女公子对我最好啦！嗯——似乎又不对，还有玉大哥和师尊他们呢……所以，或许应该是女公子最了解我吧？”想到此处，她愈发觉得光光果真乃世间绝无仅有的美味，自我陶醉之中，竟似乎生出一丝疲惫，原准备立刻将自己成功的消息告知金菛棠，然此刻却莫名生了少许惰心。

其实这并不是说光光果中有些什么迷药的成分，只是她之前太过专注，且急于求成，为种子传输了过多的灵能，再加之从昨日傍晚至今日凌晨，金妙萁唯恐花种栽培失败致使金菛棠伤悲，故而丝毫不敢懈怠，约摸十四五个小时中，她还未吃过任何一点食物，也不曾休息，这对于她来说近乎空前，此刻品尝到了成果，心中大感满足，整体自然的便也放松下来了。

就在她身心放松之时，便听见金菛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卿昨夜之功，尤胜我之预期，实则卿并无需急功近利，为园中花种损耗体内灵能。”金妙萁随声转身，欢笑道：“呀，女公子你是何时来的，萁儿都没有注意到呢！快看，萁儿成功啦，庭院中所有的种子都成熟啦，还是女公子了解我，这些果子比萁儿吃过的任何一种点心都要好吃呢！女公子也吃一个好不好？”金菛棠说道：“不必，一则孔先生有言在先，二则此番花种生长定然于卿体内灵能有损，身在此间，灵能若有损耗则甚难补之，卿如欲补全灵能消耗，乃至增进功法，还需多食此间之果。”金妙萁闻言道：“嗯——没有关系的，萁儿喜欢吃这些果子，那是因为它们很好吃呀。若真补充灵能的话嘛，还是女公子应当多吃些儿才对呢，萁儿不像女公子一般有重任在身，而且呀，如果遇到危险，锦笙师兄还有孔先生他们也会保护我哒，尤其锦笙师兄最厉害啦，他曾说过，萁儿想怎么玩都可以，即使三十万八旗精兵倾巢出动，也奈何不了我们的。”说着，她主动上前几步，将一枚光光果递给金菛棠，后者虽接过，却也不曾食用，而是说道：“未得孔先生之命，我万不可轻食他人之物，卿或可将此果呈于乐真人，以观其之评。”“好呀，好呀！”金妙萁欢喜道：“恰好太阳出来啦，我们一同去见一见师尊吧？”金菛棠闻言，先是略有踌躇，待得金妙萁二次询问，方才微微点头。

途中，金妙萁又开口问道：“女公子，你赠予萁儿的花种究竟叫什么呀？为什么可以长出一棵树，结出这许多果子呢？萁儿在金卉庄的时候，都没有注意过这些诶，哦，对了，我看这些果子很圆很亮很可爱的，而且还会发光呢，所以便叫它们光光果，这个称呼对不对呀？”金菛棠微笑道：“此种本为明粟圣株，然此果亦可谓卿所独创，我先前亦是仅有耳闻，故其果之名，理当由卿所取，我绝无异议。而究其因果，依我之见，应是卿为其灌输过量灵能，使之营养过剩，非但进一步使其生长加速，茁壮异常，更是宛若破茧重生般，使其于看似绝巅之处，更进一步，故而结出果实。”“原来是这样吗？”金妙萁欢呼道：“那么也就是说，光光果和萁儿比较像呢！”

单说周德乐，眼下有些苦恼，尽管金氏二女此刻已在前往他住所的途中，但玉锦笙此刻已然捷足先登，天色刚刚发白，这位便捧来一摞画卷，向前者请教图中之物的中文学名。周德乐揉了揉眼，定睛一瞧，所绘之物，竟仍是各类昆虫，且与前几幅一样，描绘的栩栩如生，特征鲜明，可以精确到该虫翅脉的以及足部小刺的数量，又或是其翅面花纹或斑点在虫体之上的占比，对于这些，周德乐平日也不曾细究，只在穿越前阅读的某些书籍上有所了解。这一摞画卷中，所绘之虫足有百余种，自己挨个报中文学名也需要消耗可观的时间，而且有些冷门物种自己还真不认识，需得在脑中借助系统查阅，而后方可告知对方。这也就罢了，毕竟难得双方兴趣相同，通晓天下诸虫，且对方态度良好，在交流时也可以互相学习，最让周德乐感到不爽的是，这位来的也太早了，自己现在不仅未曾进餐，甚至头都尚有些许昏沉之感，状态有些欠缺，纵然正在谈论自己颇有兴致且擅长的领域，但内心还是难免嘀咕道：“好家伙，咱俩这是交流呢，还是你特地来给我安排任务的啊！？”这种昏沉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听见金妙萁的一声：“师尊、师尊，萁儿昨晚创出了一种全新的果子呢，很好吃的，比萁儿品尝过的任何一种点心都要好吃呢！你也来尝一尝吧？”方才彻底清醒。

转头一看，少女正兴冲冲地步入房中，见了玉锦笙，笑道：“锦笙师兄也在呀，太好啦！你也吃一个吧？”说完将一枚光光果递给了后者，而将剩下两枚呈于周德乐，而后又补充道：“你们知道吗？这种果子有一个方面和萁儿一样呢！你们知道是那里吗？”玉锦笙笑道：“此果之中，具有显著灵力波动，且此种气息与萁师妹体内存蓄灵能几乎无二，这相同之处，想必应是此处。”金妙萁答道：“不是哦，女公子知道，让她告诉你吧？”玉锦笙仍是微笑着说道：“哦？既如此，还望赐教。”金菛棠走上前来，但并未回答金妙萁刚刚提出的问题，而是问道：“君屡携画卷至乐真人处，所为何故？”玉锦笙答道：“乐真人仙界贵客，且又是玉某之师，非但博古通今，更熟知诸多凡界未有之识，自当多多拜望。”金菛棠听完，说道：“孔先生曾有言，乐真人于谈吐学识一道，纵他亦自觉不及，然其所言所行，与我辈应学之方法甚少相关，故而无需专程拜会。”“我看不然。”玉锦笙说道：“仙师之言，屡屡使我茅塞顿开，多次改进了多种器械，乃至空优战机这等可在绝对安全的环境中对重要目标进行定点打击的战争宝器，有了这些物事，我便可在不借助神通、法力的前提下将长空划为战场，轻而易举地推倒鞑虏所建的清帝国，乃至扫平西洋东瀛，远征亚莫利加，将这真正的整个天下交还于汉家族人。所谓‘普天之下，皆归汉土’。”金菛棠闻言道：“望君勿存复汉伐清之念，生笃实之心，习治庄之法，数月后远行他乡，隐世不出，方为上策。”玉锦笙闻言轻哼：“这原不应出自你之口。”金菛棠微微点了点头，轻声道：“孔先生命我转告于君知……”

“不错。”玉锦笙接口道：“的确暗合前圣居士之意。自金卉庄没落，他便视我玉琼庄为心头大患，唯恐我辈不再安分守己，将借机吞并或灭除金卉，纵使玉某举家盟誓，他仍觉欠妥，玉琼庄愈是发展，他便愈是惴惴而不安，似这般，便叫做杞人忧天，唯有玉某偕同家眷，就此隐遁不出，方才得以顺其心。前圣居士呼我为贼，你是否也认可此言？”金菛棠闻言默然，许久才道：“君之才干，旷世为稀，我历来钦之。”“不错。”玉锦笙又一次加以肯定：“你若当真视我为贼，便不至对我以‘君’相称，适才那劝我归隐不出之言，若为你真心所愿，我便乐于听从，但——呵，真论起来，人无完人，前圣居士固然可谓饱学之士，然只怕多少有些嫉贤妒能，疑心过甚，他始终对玉琼庄有所防范，但你日后或许应当提防的正是此人，须知治世能臣，生于动乱之世，或也将变作乱世枭雄。”金菛棠闻言忙道：“君万不可妄言，是这般浮浪无根之言，若被我庄之人听闻，但恐加剧两庄之嫌。”玉锦笙点头道：“不错，前圣居士饱读诗书，当是正直之人。说起来，此人曾以有损血统为由，力阻两庄联姻之事，你心中可曾有过些许怨言？”金菛棠低头不语，半晌才有些怯懦的轻声开口道：“……孔先生言之成理，我与君确有些……”“前圣居士此理确然有之，”玉锦笙打断她的话道：“然不知你可曾听闻而今民间传颂的‘田螺姑娘’以及‘白蛇娘娘’之事迹？”“未曾听闻。”金菛棠如实答道。

且说周德乐如今正在闲来无事的品尝着光光果，毕竟此时他可不便插嘴，甚至有点后悔，这时如果还在熟睡就好了，不过先是和玉锦笙谈论了一阵，如今又吃上了光光果，那是半点困意也无了，但是如果就此站上升降木板上二楼，则多少有些做作。话说旁边还有个金妙萁呢，这位起初还在观赏画卷，有一次还突然冒出一句：“咦？这幅画好像有些错处呢，而且也不好看，一定不是锦笙师兄的作品！”过不多时，又问了一句：“锦笙师兄，还有几日便是新年了呢，你会再送给萁儿一件好玩的物事吗？”说到此处，双目中满含期待。玉锦笙闻言，转头笑道：“哦，那是自然，我这便带你去瞧瞧，若有不妥之处，尽管提出，我一定竭尽所能做到完美无缺。”“太好啦，那我们这就去吧？”金妙萁欢呼着奔向玉锦笙，后者见状对周德乐道：“既如此，弟子先行告退，午时再来向师尊请教。”说完一招手，诸多画卷自行卷起，并飞向他所在处，而后，居然与玉锦笙一同消失了。

在接下来的几日中，无甚大事，周德乐生活的倒也快活，每天定时有人送餐，没有电器玩便安下心来斗斗虫，也算个自得其乐。此外玉锦笙每日均会抽一个时辰向周德乐请教一些昆虫的中文学名，并以此为话题交谈良久，这玉锦笙若在当代进入一个微信群，必然可以作一位被群友公认的大神级人物，堪称万能，几日之间，他仅是在昆虫方面所展示的认知已经让周德乐自愧不如，但好在后者采用了孙悟空对待小钻风的方法，假装成竹在胸并反问对方，如此既可以学到新的知识，还不至于“掉价”。

这一日，辰时无人送餐，金妙萁倒是再次进入，说道：“师尊、师尊，今日是除夕了呢，锦笙师兄送给萁儿一个大蛋挞，真的很大、很大的！有八尺高，两丈方圆，可以在天上飞，也可以在水上飘，锦笙师兄还带萁儿看过，火炮都伤不到它的，哦，当然了，最重要的当然是同样可以吃啦！”还不待周德乐有何反应，金妙萁又道：“让萁儿带你去看一看好不好？”前者起初心想左右无事，便直接答应了。直到途中方才想起：自己这不还没吃早餐的咩？而且眼下玉锦笙又不在，只有这个吃货相陪，自己却也不方便召唤系统，如此一来还不知途中需要担搁多久，若是运气差些，可能今日的早餐便算是没着落了。

果真不出所料，途中各种圈转走位，最终花费了近一个时辰，到了地点后，的确看见一个比人还高的蛋挞近在眼前，其中盛有闪烁着金光的粘稠液体，仅这些液体的深度，也在六尺有余，再结合两丈的直径，几乎赶上当代公园中的某些喷泉景观了。这时只听金妙萁说道：“这其中可是庄里灵气最为充裕的地方呢，只需在其中沐浴一时三刻，无需修炼，便可以使修为自行增长哦，只是比较缓慢而已啦，不过锦笙师兄还说，此法于师尊而言或许无效的。”周德乐听闻‘在蛋挞中沐浴’着实可谓颠覆三观，不过既然可以沐浴，又如何还可食用呢？莫非跟什么灵泉、灵髓一样？待得听见最后一句，便以此为由，说道：“此言不虚，本大仙天界之人，修为已然超乎凡间极限，此间灵气自然于我无用。”“嗯——”金妙萁沉吟一下道：“萁儿虽然知道锦笙师兄不会骗我的，但是……仍是感到可惜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