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宿命的纠葛，深陷泥沼的人！

月璃眼角滴泪，伸着手指想要抚摸上那白皙的脸庞。

却在手指刚要触摸到时，一道愤怒的声音传来。

白轩“月璃，你难道还要再上他一次当吗？”

白轩“从昔日的父神青璃，到后来的应渊，你已然因他受了多少苦难。”

月璃手指蜷曲，缓缓缩回。

抬头，看向身前人的眉眼。

却没有因为她缩回手指而产生一丝的遗憾和心痛。

甚至平淡到无波无澜。

似乎就是专程以青璃的身份来承受她月璃的怒火和泄愤的工具。

猛然地，一股无尽的怒意又蓦地陡然涌上心口。

眼神骤然间便冷了下来。

月夕“你说，你要做青璃？”

月夕“应渊，你真的要做青璃？”

应渊一怔，却依旧只是平静地着望着她，不语。

可为什么一身红衣的月璃却忽地烦躁不已，似是心底有什么正在一点一点慢慢消失。

月璃伸手霍地一把拉过应渊的脖颈，直直地望进那双已是波澜不惊归于平静的眸子里。

他明明已经如自己所愿，承认了当年他作为青璃时对自己犯下的一切罪孽。

他明明甘愿折辱自己，向自己当众下跪赎罪，甘愿以青璃的身份直面与自己的一切恩怨过往。

可为何月璃心底却反而又升腾起无边的怒意，阵阵翻涌而上的情绪极力莫名地撕扯着自己。

她既想要应渊承认他就是青璃，就是那个十恶不赦的罪人。想要亲手也让他尝尝痛的滋味，想要亲手折了他神明的羽翼和尊严。

当她使劲一切手段让风光霁月的神明从神坛上跌入尘埃，亲眼看着他父神青璃也尝一尝那比嗜血剜心的痛，她会极为地痛快。

可如今，当她亲眼看着青璃当众向她下跪，折辱自己神明的尊严时。

她却远远没有想象中的快意恩仇。

她既痛快，又不痛快。

既恨又痛！

痛快自己终于报了昔日的杀身血海深仇。

但应渊那重重地一跪，又是那般地刺目。

狠狠地刺痛了她的心脏。

不管是青璃还是应渊，那不仅是她的仇人，也是她的爱人啊！

内心隐隐地不愿自己的爱人受此大辱。

同样，也不愿去直面应渊就是青璃的事实。

似乎只要应渊不承认他是青璃，她便还可以与应渊再续前缘！

当然，这些都只是她内在的隐秘情绪。

这是就连月璃自己也弄不清楚的真相。

所以，心中极度地拉扯，痛苦不已。

当自己搞不明自己的内心时，她便只有用愤怒和无边的怒火来宣泄处理自己的情绪。

奈何，便是处于当事人的月璃和应渊都不曾了解到其背后的真相。

就是应渊也是到了后来，才真正弄明白了他与月夕，青璃与月璃之间的情绪拉扯。

于是，月璃心底又是一阵止不住的怒火腾地漫上眉眼。

月夕“好，好，你要做青璃是吧。”

月夕“如今要来赎罪是吧？……”

转身蓦地一把拉过身前的白轩，死死地盯向应渊的眼睛。

月夕“好啊，正好，我与白轩大婚在即，那不凡就请你来做我们的证婚人，全权操办我二人的婚礼如何？”

应渊隐在袖子里的手倏地一顿，却又狠狠压下心底的一抹心酸。

抬头，平静地开口。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好……”

月璃目眦欲裂，死死地盯着应渊那始终平淡如水的眸子，忽地又是在一阵动荡的情绪下，霍地一掌将他捞起，甩下了瑶台。

转身，冷声吩咐道。

月夕“来人，将证婚人带下去，即日起由他来全权操办，亲自主持吾与夫君的大婚。”

迈出的步子蓦地又顿在原地，回头冷冷地望着应渊的眸子缓缓开口道。

月夕“吾与夫君的大婚，自然是得隆重至极，让这三界四洲的仙魔妖人都能知晓才好。”

伸手，缓缓抚上那渊清玉絮的脸庞，吐气如兰。

月夕“我们的证婚人，可得要好好上点心！”

应渊紧紧攥着拳头。

告诉自己，但凡能消了月璃心头之恨的所作所为，他都会一并应下，直到月璃心头之怒消散殆尽为止。

自那日后，月璃心境转变了不少，不再随意地杀人泄愤。

退却了一丝心中的执念，便越发地觉得这所谓的天界之主也没了意思。

只是心底莫名地被一股情绪支配着，时不时便要将应渊折腾一番，方才解恨。

同时，心境有所触动的，不止是月璃，还有白轩。

那日，他是如愿再次得到了月璃的允诺，答应与他成婚。

可那允诺究竟是怎么来的，他心知肚明。

正因为如此，他如今才会这般痛苦。

夜半时分，月华如洗，只有白轩还独自一人狼狈地拖着宿醉的身体踉踉跄跄地走至那衍虚天宫的大门。

抬头，看着那令人扎眼的牌匾，伸手，想要一掌将之劈毁。

但方才抬手，却又蓦地顿住。

沉默了一瞬，才默不作声地绕开大门，远远地遁走。

他不敢去见月璃，深怕月璃告诉他那日只是一时因着与应渊那小子赌气，所以才拿他做挡箭牌，开口应承了这桩婚事。

且，私心里，他明知道这桩婚姻的勉强，仍不愿去面对可能的破碎。

于是他只能选择远离月璃，只装作什么都不知地逃避可能面临的真相。

转而，又恼怒地直奔着应渊的住所闯去，硬是深经半夜地一把将人从床上给揪着脖领甩出了门外。

应渊似是早就知道白轩会来此寻仇，也没有任何反抗地任凭白轩将之揪着领子狠狠揍了一顿。

白轩“应渊，千万前，不，是亿万年前，我就恨青璃。我恨为何明明是我先陪在月璃身边的。与她从小青梅竹马，最后却是你这个抢走了月璃的心。那年我与月璃只是出于好奇外面的世界，第一次离开了天外魔域，却偏偏碰见了你这仙族的父神。凭何月璃的情丝由你来开启？”

白轩脚步踉跄，眼眸迷茫。

白轩“如今，青璃与月璃隔着血海深仇，我又极度地恨应渊你。一次次地让转世的月夕为你受尽苦楚，经历无数。可无论经历多少，她心底依旧还是你应渊。”

白轩“为什么？无论如何都是你？不管是月璃，还是月夕，心底装着的那个人都只是你？”

应渊目色苍凉，世事沧桑，桑海沧田。

尽管亿万年来，所有的事物都面目全非。

但有些因果，却只是缘于某次看似简单地相遇便悄然无息地种下了。

即便是他仙族父神，法力高深的神明，也终究逃脱不了宿命，走不出这因果的轮回！

白轩夜里的动静太大，次日清晨，月璃还是听到了下首的禀报。

对于白轩的举止，她亦心里明白。

顿时心累不已。

其实那日，自将应渊甩出了衍虚天宫的大门，她便有些后悔了。

她知道，自应渊以青璃的身份重重在她跟前跪下的那刻，月璃心底对于青璃的恨便已烟消云散。

何况她还是月夕啊。

是那个爱着应渊帝君的月夕。

也是受神明恩赐，滋长了情丝的月璃和月夕。

近年来魔族仗着自己对仙族的恨，做下了多少滔天的罪行。

她累了，真的不想再折腾了。

内心对于三界四洲的受害，她亦心有不忍。

于是，自那后，月璃魔尊便下令，撤销对仙族奴仆的身份，解除仙族体内的禁制。

她想要将这天界还给仙族人了。

同时，心底也有了一丝对这场婚礼的抵触。

但当初她一时冲动下应允了白轩的婚事，即便她如今想要撤销。

又该如何向固执的白轩说明一切，取消这一场本就荒唐的大婚。

真是宿命的纠葛，难解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