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会一直陪着你

何炅张了张嘴，半天还是说不出话，只迈开了步子，继縷往前走了。

“我娘还老说是她的错.....明明就是他不上心，不要我们母子了.....”

弘凡还在呜呜咽咽地念叨。

“他明明答应了我的......他还说以后就天天陪着我，再也不走了......怎么他就不要我和我娘了呢？”

“他干嘛不管我了啊！”

“不管就不管了了呗！”何炅冷哼一声，“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师父我管你，这还不够吗？°

背上的人一下安静了，何炅原以为他又睡着了，结果快进屋了，他却又开口了：“师父..你还记得他的样子吗？我好像都想不起来了，我连我娘的样子都快想不起来了，我以后就剩下你了师父，答应我，你别走，别丢下我！”

何炅把他放到床上，病得迷糊的人还不忘抓着他的手，还未退烧的少年人身上滚烫滚烫的，好像能把他灼伤一般。

“放心，我不走。”

何炅就在他身旁躺下了，弘凡就像只猫一样，本能地就往他怀里钻，嘴里还不停的呓语着：“师父不走......不要走...”

何炅伸出还自由的那只手，一下一下轻轻拍打着少年的背，就像他刚来北京时倣噩梦的夜里一样，轻声细语地哄着：“师父不走...师父一直陪着弘凡...陪着弘凡。”

......

1959年，秋。

弘凡没想到，师父也有食言的时候。

那时他己经在何炅的安排下，进到了部队文工团，当了一名文艺兵，因为工作的原因，他自然能清哳地看到，近两年园内政治环境的变化。虽然何炅托人帮他弄好了出身的问题，他人緣也好，尤其和他们团高政委的儿子高杨最是要好，也没人挑他的刺。可他就是成天都提心吊胆的，尤其是在年前回家的时候，发现老师魏大勋不见了以后，他更加觉得有一把大刀成天悬在他的头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掉下来，把他劈成两半。

结果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那把刀掉下来了，劈的居然是他师父！

那天他刚赶完演出任务回到北京，手里还揣着一袋糖。

他那个师父挑嘴得很，还老犯低血糖，但这两年国内自然灾害严重，他人缘又差，总拿不到好的配给。

上次他回北京，就见他师父瘦得脸上一点肉都没见。他也没那么大本事孝敬他师父什么山珍海味，这一袋糖，还是这半年多在外头演出的时候，一个一个攒的。

回去的路上他还想着，老头肯定又要说不爱吃让他拿回去，说不定又要骂他了，所以他一路都在想着怎么哄他师父吃糖，到了之后，反而见到四合院门口停着的车子，还有带着铐子正要被推着进车里的何炅时，毫无准备地整包糖都撒在地上了。

他直接就沖过去，推开边上的人，直接握住了何炅的手臂：“师父你这是又得罪谁了啊？上次回来你不是答应我了吗！这怎么回事儿啊这是？他们是谁啊，他们为什么要抓你啊？他们要带你去哪儿啊？”

“你一天到晚的哪来那么多问题？”

何炅不耐烦地挥开他的手，神色有些异样地焦灼，“反正你爹你娘都死了，往后你就当你这不争气的师父也死了，一个人凑活着过吧！”

“什么意思？您为啥要我当您死了？”

这会儿弘凡也是快二十岁的小伙子了，眼泪落下来也丝毫不避讳，看得何炅一脸嫌弃地指着人鼻子就骂开了。

“把你脸上那东西擦了！大男人哭哭啼啼的什么样子！好歹是文工团的，说出去也算个半个军人，丢不丢人！”

说完又回过头瞪了一眼押解的人，“走不走啊？刚刚不是催的挺急的吗？”

米人被这一嗓子吼了一跳，原是好心让这爷俩道个別的，听人这么一说，又看何炅直接推开了来人坐进了车里，他们也就跟着坐了进去，关上车门，就叫司机开车了。

毫无防备被猛推了一把的弘凡直接摔了个屁股蹲，而坐起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发动了。

他也顾不得体面，一边哭喊着师父一边爬起来扒住还开着的车窗，但就这两胳膊哪里拉的住开动的车子，最后也只能是跌跌撞撞地被车子拖着跑，就这也没几下，车子拐弯的时候，他再一次被甩到地上，他的手也只能无力地松开了车窗。

这一下摔得不轻，弘凡的手掌和下巴都擦破了皮，滚了一身的灰尘，帽子也掉了，但他还是爬了起来，继续追着车子哭着喊着。

双云从前总说，他这么多年还没被他师父和几位伯伯打死就全凭他跑得快，但那天的弘凡拿出了以往”逃命”的好几倍的力气，追着车子跑了足足五条街，也没能阻止那车子带走他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