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宗耀也很惊讶戴幽淼居然会骂脏话，但更多的是恶心，他认为女孩就应该是可可爱爱香香软软的那种，怎么能骂这种脏话，这分明就是个泼妇。
“你……你一小姑娘骂什么脏话！啊？！”盛宗耀转移话题道，“这么小就不学好，这么泼妇，看以后哪个男人敢娶你！”
戴幽淼气极反笑，她随手支了个东西靠着，欣赏着自己几千块钱做的美甲，懒懒对周围人道：“你们……谁能管管他？”
盛宗耀见她这样，更生气了，他唾沫横飞：“你他妈的，你以为你是谁！”
楚岁除忍不住提醒道：“盛先生，凡话不要说太满，莫要玩火自焚。”
“去你妈的！你个硬不起来把的废物！别他妈拿你那死人说的破话来压老子！老子话就这么说了！她还能弄死我吗！”
“好。”戴幽淼忍不住给他鼓掌，“有勇气。”
周围人的人都不说话了，大家知道——他完了。
要知道，盛宗耀不过是个没上过多少学的乡巴佬，没什么背景，要不是一次偶然让他抱上了厉威的大腿，又把盛招楠嫁给厉威，攀了层亲戚，现在他还不知道在哪个工地里搬砖。
厉威是肯定不会为了这么一个不重要而且没有用的人和乐姿兰作对的。
盛宗耀见气氛不对，想起刚刚丁寒说的兰兰，于是转头看向厉威：“厉哥，怎么回事，兰兰是谁？。”
厉威没有回答，他看向楚玄墨，示意让她说。
于是楚玄墨道：“舅舅，那位是这次展览会的主办方。”
“怎么可能！”盛宗耀叫道，本以为他是猜到了戴幽淼的身份，没想到他下一句却是：“一大老爷们儿怎么可能起“兰兰”这么娘炮的名字。”
“……她是女人。”戴幽淼直翻白眼。
“放屁！女人怎么可能是什么主办方！”盛宗耀骂道，随即又喃喃自语：“女人不都是在家做饭带孩子的吗。”
盛宗耀不信邪地看向厉威，厉威连个眼神也没分给他，但周围人的反应已经证明了一切，他强装镇定：“女，女人就女人呗！你跟兰兰能有什么关系？”
“……那是她妈。”楚玄墨解释。
盛宗耀沉默……有被暴击到。
“哼……”戴幽淼轻哼一声。
盛招楠走过来，顺了顺盛宗耀的背：“小耀啊，别再闹了，你先回去吧。”
盛宗耀正愁找不到发泄处，他一把推开盛招楠，骂道：“给老子滚！你这个臭表子！勾搭前夫你就该死！”他又转向楚玄墨：“还有你这个小贱蹄子！跟你妈一个骚德行！长这么好看有什么用？天生勾引男人的狐媚子！”
没等楚玄墨张嘴，一个巴掌就结实地落在盛宗耀脸上，竟然是盛招楠。
她喘着粗气，手还在颤抖，她声嘶力竭道：“别骂她！”
盛宗耀反应过来刚刚盛招楠打了他，一下子踹在了盛招楠的小腹上，“去你骂的臭骚b！反了天了还敢打我！”
盛招楠被踹倒在地，但眼神里不再是惊恐，而是愤怒。
厉旷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盛招楠，在他眼里盛招楠一直是个任人打骂的出气筒，于是他调笑道：“盛姨，不用这么生气吧，盛叔说的也没错啊，楚玄墨天生就是勾引男人的料，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带她来参加墨宝珠览会？”
楚玄墨心中顿时升起一阵恶寒，怪不得厉威要带着她一起来，怪不得戴幽淼不希望她来，因为这场展览会的背后，必定会有无辜的女性做牺牲……
如果今天没有这场闹剧，她这会儿估计已经躺在了某个谁的床上了。
厉旷还在笑：“你不知道吧，你女儿差点就成了大片女主角了！哈哈哈哈……”
“啊啊啊——！！！”盛招楠崩溃大叫，站起身揪起厉旷的衣领，吼道：“别侮辱我的女儿！！！”
“疯了！疯了！盛招楠她疯了！”厉旷想推开盛招楠，却怎么也推不开，“爸！救我！”
厉威见状，上前将盛招楠拉开，随便丢在地上，嫌弃道：“把她弄走，送精神病院。”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这层楼竟然已经没别人了，是戴幽淼做的。
厉威打电话叫了人上来，很快便有人把盛招楠带了下去，期间所有人都在沉默。
楚玄墨看着母亲被带走，自己却无能为力，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这是母亲嫁给厉威后的九年以来，第一次站在她这边，以前母亲被打的时候，她劝母亲离婚，母亲总会让她不要这么说，并PUA她厉叔叔很好。
“闹够了吧。”戴幽淼道，她挥挥手，“散吧，该干嘛干嘛去。”
“你，”戴幽淼看向楚玄墨，“跟我出来。”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她便已经拉起楚玄墨的手，走了出去。
——
出了门口，戴幽淼带楚玄墨去了楼下的一个小花园里，俩人坐在长椅上。
“我操，可烦死我了那群人。”戴幽淼点了根烟，她又递了根烟给楚玄墨，“要吗？”
楚玄墨摇摇头，没说话。
“刚才人太多，我真没法跟你太熟。”戴幽淼解释，她吸了口烟，“不是不想搭理你……”
楚玄墨还是没说话，戴幽淼叹了口气，但她实在不会安慰人，她连和人沟通都费劲更别提安慰了。
她又吸了口烟，楚玄墨开口了：“我妈被他们带走了。”
“嗯。”戴幽淼抚了抚她的后背，“其实在里面要比在家里要好，我会让人去打点，让阿姨不会太受罪。”
“谢谢。”
再次沉默……
俩人干坐了很长时间，楚玄墨先开口：“我有着和你共同的梦想，摆脱原生家庭，考上理想的大学。”
“那就一起加油。”
“我妈是从山里出来的。”
“嗯。”
“我外公外婆重男轻女，他们不让她上学，让她干很多活儿，本来打算十六岁时就把她嫁出去，”楚玄墨缓道，“恰好当时，我爸去那里写生，两个人就……”
“看对眼了。”戴幽淼接道。
“是，”楚玄墨回答，“我爸当时才刚满十八岁，但他知道我妈的处境后，毫不犹豫地把我妈带走了。”
“你外公外婆没阻止？”
“我爸给了他们很多钱。”楚玄墨回答，“我妈陪着我爸在外拼搏了七年，后来好不容易稳定下来，俩人结了婚，我舅舅就来了，他赖在我家里，让我妈在怀孕期间伺候他，害得我妈早产了，但他没有一点愧疚，还嫌弃我是女孩，又逼着我父母生二胎，但我妈因为生我时难产，落下病根，没办法再怀孕了。”
“这个牲口……”戴幽淼骂道，又点了根烟。
“我爸为了保护我妈，对外谎称是自己没了生育能力，在我八岁时，我舅舅他结识了厉威，他逼着我父母离婚，把我妈嫁给了他。”
“你妈怎么同意的？”戴幽淼不解。
“我舅舅去找了外公外婆，他们也想我妈改嫁厉威，但我妈不愿意，争执了一星期，我外公外婆就喝农药自杀了……”楚玄墨说的有点勉强，但还是接着道，“他们死之前，让我舅舅拿手机录了像，说遗愿就是让我妈改嫁厉威，这件事被闹得很大，我当时很害怕，我妈为了我，改嫁给了厉威。”
“嗯……”戴幽淼吸了口烟，“后来呢？”
“我妈是个很老实的人，她认为跟谁结婚就应该喜欢谁，就要对他们一家老小负责，”楚玄墨缓了缓，接着道，“厉威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就是刚刚的那个，叫厉旷，小儿子叫夏声……”
“小儿子为什么姓夏？”戴幽淼把烟吐出来。
“他跟他母亲的姓，我也挺意外的，厉威那种大男子主义的人，竟然会让他儿子跟他妻子的姓。”
“的确不可思议……”戴幽淼掐掉了快要燃尽的烟头，低头又点了一根，刚放嘴里就被楚玄墨抢了。
“你够了啊，三根了。”楚玄墨把烟叼在自己嘴里，吸了一口，“我在这儿回忆往事，你吧吧地抽烟，妈的可馋死我了。”
戴幽淼笑了：“我可问过你了，你自己不要的。”
“烦死了你！”楚玄墨也笑了。
“那你还讲吗？”戴幽淼问。
“你想听吗？”
“你说吧。”
“后来也就没什么了，”楚玄墨吸了口烟，“厉旷很讨厌我，夏声人很好，他母亲在生他时去世了，厉威也不喜欢他，但毕竟是自己亲生儿子，他还是很重视的，不过夏声大部分时间都在他外公家住，不怎么回来。至于厉威，他也不喜欢我，他虽然对我很好，但我能感觉到他不是真心实意的，他想毁了我，如果今晚没有那些事，可能我已经……”
“不会的，有我在，”戴幽又点一根烟，“没人能把你怎么样。”。
“我去，你从哪整来的一盒烟啊，刚才也没看到你带了啊。”楚玄墨忍不住问道。
“刚出来时从柜台上拿的。”戴幽淼吸了一口，“还难过吗？”
“挺奇妙的，”楚玄墨道，“明明你什么也没干，但跟你在一块待着，伤心的事似乎也没有很伤心了。”
“艹，我现在是死的啊，白陪你搁这吹风了，”戴幽淼笑骂，随即又想了想，“虽然，也确实没干什么吧。”
楚玄墨笑了，她搂过她的肩膀，“你做得足够了。”
戴幽淼难得没有排斥楚玄墨的接触，她依在楚玄墨身上，只懒懒道：“我不会放过你舅舅的。”
“好。”楚玄墨应了一声，“但别弄死了，我妈她……”会很伤心。
“知道了。”
戴幽淼只觉得讽刺。明明都这样了，但“弟弟是你最亲的亲人”的思想却还深深刻在了骨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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