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话说你有过喜欢的人吗?”她突然结束洋洋洒洒的长篇大论,忽地点到我。
我沉默。不知道如何回答时,空留沉默。
“到底有没有呀?”人们总好奇别人的八卦,然我能从她的脸上读出自嘲。
“没有。”我说。
我沉默,她看着我沉默。我听见凌晨撕裂黑暗的声音。心照不宣,我们略过这个话题。天亮了,我准备下山去。
我收拾好行装,在木屋门口谢过了她的招待。她无言。我匆匆地转身离开。底端已然分岔的登山棒再次亲吻了泥土的芳香。走了一段,匆匆回头一瞥,小木屋若隐若现在嫩绿的枫树里。我看到有一个人的身体起伏在火红的枫叶里。是我吗?我不知道,不过是一个虚影罢了。
后面的事情我记得模糊了。只记得到达徒步登山道的出发点时,太阳正在头顶,暴躁地驱赶着飘渺的云雾,逐渐消散得找不到影踪了。后来我坐大巴下山,看到来时一模一样的景色在眼前重复地倒放,可惜时间不能这样。
我抬头,天也蒙蒙亮了。依稀看见窗外火红的枫叶铺满了地,难耐地争夺者凌晨微弱的阳光。一只黑松鼠从窗前掠过,只剩下毛茸茸的尾巴的虚影。我想起来她已经不在世上,或许可以和她的他见面。即使我为她忐忑,因为眼前的他,或许不是她生前想象中的“她的他”了。不过两个相互爱慕的人在一起,就永远不会孤独。
我或许不应继续,因为妻子已然起床。我看着她苍白的头发,满眼都是我当年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