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虚怀凪抵住他的肩时,整个人都愣住了。她强迫自己逐渐放松僵硬的身体,努力平复颤动的呼吸。
就这样,两个人持续着这样别扭又虚空的一个姿势,一动不动。
少年瘦削的肩膀硌得她的额头有些疼,可是不知为何,她的心更疼。
尤其在听到耳边传来的一声轻叹,若有似无,如一阵风,吹得人眼眶发涩。
他在想些什么呢?
他和她贴得如此之近,虚怀凪仍不得解。
沉浸于些许往事的宫远徵,被肩头的濡湿沁透了心神。
他有些慌乱,是他逾矩的动作唐突了她吗?
到底是未出阁的姑娘,也和自己没有…什么瓜葛,师出无名,的确冒失了。
宫远徵正想着给人放开,不料身旁的女孩有了动作。原本窝在两人间的、她的双手,探出来、慢慢地、试探着环住了他的腰。
轻轻地,与其说是环住,更像是圈了一个圈。
他就在这个圈的最中心,肩头是她的泪。
她为什么会哭呢?又为何会环住自己呢?是在安慰他吗?是在心疼他吗?
平日里伶牙俐齿的宫远徵根本不敢开口寻问,他害怕得到否定的答案,更害怕她的所有都是出于怜悯,都是出于同情。
他想着娘亲哄自己的样子,总是会温柔抚着自己的头,他想,这就是爱的表达吧?
于是,他也想抚上她的头。
正当他有所动作时,怀里的女孩开口了。
声音因隐忍的哭泣而变得低哑,更显得她的破碎,好像一碰就被风吹散了。
宫远徵清醒地听到她说,“公子以后都不是一个人了。”
未尽之言,便是他以后都有她了。
她真的是在心疼自己,她真的是在安慰自己。
可是被安慰的人没哭,那个安慰人的却一直无声地流泪,半个肩膀都湿透了,真是麻烦人呢。
宫远徵不再犹豫,腾出手抚上了她的头,雾鬓云鬟间编着他送的铃铛。
掌间的轻柔美好,如风似梦,他迫切地想要抓住这一切的有可能。
于是,他听见自己说道,“我们都不是一个人了。”
是啊,他们都不再是一个人了。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停留在他掌间的风,是这人间绝色,更是他的朝朝与暮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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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怀凪的额头抵着少年瘦削的肩。
他在想些什么呢?
是难以启齿的思念?
还是不堪与外人说的孤独?
虚怀凪好像触碰着这个宫门小刺猬内心最柔软的部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疼。
爱一个人,真的会为他感到心疼吧?
此时此刻,她只想给他一个拥抱。
于是,她伸出手,拥住了那个让她心疼的少年,抓住了她和他的一线可能。
古书道,徵,五声之一,弦用五十四丝,其声清。
远,有距离而不谄媚,趋平和而富韵味。
远徵,怀抱明清,独善其身。
人如其名,令人心疼。
虚怀凪在心底一遍又一遍的喃喃着他的名字…
远徵…远徵…远徵…
而后,她感受到他抚上了自己的头。他给了她回应,一个她从未奢求的回应。
好像,她和他有了更多的可能。
她想给他更多的回应,他向她走了一步,她就有百步可走。
于是,她道,“公子以后都不是一个人了。”
可宫远徵根本不会任她独自走这百步,他有着无人能比的执着与赤诚。
她听到他说,“以后,我们都不会是一个人了。”
是啊,这样如此滚烫鲜活的少年,值得最好最好的爱。
她埋在他的怀里,不再哭了,他们以后都不会再流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