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风不凪

上元灯节过后，宫远徵与虚怀凪正式交流制毒养蛊的经验。

  这日早晨，天还未亮，两人便动身去山谷内寻找适宜制蛊的毒虫。

虚怀凪“不同的虫子，适宜不同的蛊。冬皇虫适合阴寒之蛊，千足虫适合适合麻痹之蛊，枯履虫适合研制产生幻觉之蛊。”

虚怀凪拨开泥土，一一讲着。

虚怀凪“如今是隆冬，只能取些虫卵，浸药加速孵化了。等到惊蛰过，春雷响，是取百虫的最好时节。幼虫养成的蛊要比成虫老虫养出的蛊厉害百倍。”

宫远徵“之前进攻无锋的那个魍，好像叫司徒红吧，怎么她的血里含蛊？”

宫远徵抬头问道，看见女孩侧下来的发丝，随谷间晨风轻轻飘动。

虚怀凪“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司徒家，是南境很大的蛊毒世家。早些年可与虚怀谷分庭抗礼。后来内部分化，无锋趁虚而入，司徒家就在江湖逐渐隐退了。”

虚怀凪随手摘了一把无线子，放进提篮。 昙花香寒，放入无线子可中和寒性，提气温养。

他经常熏昙花香，这香太寒凉了，久熏对身子不好。

虚怀凪“按常理来说，人的血是不可能有蛊的，因为人体和血液本身就有一定的净化循环的能力。这与毒不一样，如果一个人身中剧毒，其血液可能会含有毒性。而蛊本质还是虫子，除非…”

虚怀凪顿了顿。

宫远徵“除非什么…”

宫远徵觉得她停顿地突然，正准备调侃回去，却看到女孩落寞恍惚的神情，好似风一吹就散了。

这样破碎落寞的神情，即便是对凡事都漫不经心的他，都不忍心开口。

宫远徵没有催促她，只是听着谷间的风声与虫鸣。他就这样静静地等着，等了很久，久到他以为她不会再说话了。

就在这时，虚怀凪猛然开口，素日里温润平缓的声线，有了几不可察的抖动与恐惧。

虚怀凪“除非那个人本身就是蛊。”

虚怀凪“相较于虫类，人体的包容性、适应性、进化能力更为优化。如果人能取代蛊虫，成为活体的培养基，与一堆毒物相互厮杀、以毒物为食，并活下来，那这个人本身就是一个蛊。”

虚怀凪“可这样违背人伦的方法为江湖所不齿，毕竟活者少，死者居多。因此，这本是蛊毒世家的阴私，不可为外人道也。”

宫远徵“这法子也太阴邪了吧。虚怀家的也练吗。”

虚怀凪“那是自然。不瞒公子，我就曾是虚怀家的试验品，只不过是一个失败品。虽然于毒物之中苟活，但始终不能吸收蛊毒。”

虚怀凪“我本就是家族的弃子，为大家所不喜。人蛊培养失败后，我没有死，再度成为他们口中的怪物，避而远之……直到成为蛊人，做活体试验”

听到她这么说，宫远徵一时难以消化，他只能做一个安静的倾听者，可手上重复刨土的动作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无措与难过。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从他心上滑落，而后又散落在这谷间。

虚怀凪起身，拍了拍手上多余的土，再度开口道：

虚怀凪“公子，你看，又起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