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上课

二中的规矩是星期六上到下午五点，星期天下午一点到校。

星期六让人又爱又恨。

上到下午，同学们已经坐不住了，恰恰语文课又是最后两节。

所以，许玟上课的时候大家都很踊跃。

上的课文是归有光的《项脊轩志》

姜瑾对最后一句话很有感触“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她好像看到了年老色衰，孤苦的归有光站在偌大的枇杷树前，手植拐杖，眼里的分不清是眼泪还是眼珠老化的生理泪水。

许玟讲课时很认真，不知道自己无意间散发出多大的魅力，他写粉笔字很特别，没有像别人那样会发出刺耳的声音，像写钢笔字一样顺畅，跟他人一样坚韧。

对于文言文，他会先让大家浏览，如果有难以理解的，会提出来重点解释，有些同学提的字确实简单，但他仍为从这个字的含义，组成，组词等多方面解释。

他的声音是那种沉稳的低音，一点都不油腻，也不像是他自己硬憋出来的。所以很多平时安静的女同学也提问，就是像多听听他的声音。

姜瑾早看出她们的小心思，她对这些词提前预习过了，所以也没做什么笔记，基本上她就是一手撑着下巴，一手转着笔，含笑看着许玟。

“小小，你干嘛呢。”杨圆圆满脸姨母笑。

姜瑾觉得奇怪“我怎么了？”

“你这样子，好像许老师的小媳妇一样，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姜瑾没想到她会这样说，“你乱说，上课啊。”

“你脸红了哈哈哈哈。”杨圆圆还打趣她，殊不知她们的一举一动都被许玟看到了。

看到姜瑾脸红地低下头，假装记笔记，略显仓促的样子，许玟难以察觉地抿了下唇。

他自己都没发现。

讲到结尾了，许玟打算点几个人起来选取自己喜欢的片段讲解一下。

他没有点名，下意识说“第三排，第四列的女生。”

大家数过去，正好是姜瑾。

许玟也有点错愕，他明明没想点她的，因为姜瑾好像挺害羞的，他也不想让她难堪。

可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竟把她的座位记住了。

姜瑾站起来，软软的头发搭在肩上，前面几根碎发总是会卡在她的眼睛边。姜瑾很白，此时正好有光，她一站起来，就身处光里，晃得人移不开眼。

“我最喜欢的是，最后一句“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我觉得这句是作者的想念宣泄口，他把自己对妻子的感情寄托在枇杷树上，看着眼前高大葱郁的枇杷树，好像也想起自己曾经的光辉，也有一些后悔在里面，感叹少不更事，后悔自己年轻时没有有所成就。”姜瑾的声音软糯糯的，像江南语调。

大家都情不自禁在姜瑾讲完后，自发鼓掌。

“好，说得不错。”许玟转身走上讲台，就姜瑾的话又延展了一些历史故事。

杨圆圆低声给姜瑾说，“小小，你刚刚简直是我心中的女神。连许老师都看的眼睛都直了。”

姜瑾习惯杨圆圆的夸大其词，也没理会她什么。

“真的，你看嘛，他好像眼睛红了。”

姜瑾顺着看上去，她身处光里，但是许玟在讲台上没有阳光，身处黑暗，他虽然还是很认真地在讲故事，但是能看出他偶尔的迟钝，和上文不接下文的漏洞。

姜瑾不解，他为何突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