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之下

晨雾被初阳蒸得稀薄，山道尽头传来老天师温吞的嗓音，却带着不容怠慢的威严。

“还在这儿呢！训练都开始了——”

林俊彦和风星瞳像被雷劈的兔子，浑身一抖，脖子“咔咔”地转过去。只见老天师负手立于阶前，道袍被风撩起一角，慈眉善目地笑着，却让人后颈发凉。

“老……老天师！”

两人声音发飘，脚跟发软。老天师眯眼，笑得愈发和蔼：“还站着啊……”

“我们这就走！”

话音未落，两道身影已一溜烟蹿上山道，衣袂翻飞，晨露被踏得四溅，活像背后有雷法追着劈。

望着他们仓皇远去，老天师这才收回视线，转向云卿，语气从容：

“云施主，回来了。事情解决得如何？”

云卿微微颔首，声音淡得像山风：“有劳老天师费心，一切顺利。”

老天师拂袖，似随口一提：“听说昨夜王家被人打上门，王霭与一众精英尽数身亡。”

云卿抬眸，眸光澄澈无波：“是吗？”

老天师意味深长地打量着云卿。

而云卿毫不畏惧地看向老天师，她知道老天师怀疑是自己杀了王霭，但只要她不承认谁又能知道，再说了就算知道了，他们能怎么办，就算动起手来，她也不怕…

晨钟恰在此刻响起，“当——”一声，掩盖了所有暗涌。老天师看着她，笑意深了几分，却不再追问，只侧身让开山道：

“顺利便好。去吧，别让那两个小子又偷懒了。”

云卿点头致意，迈步上山。阳光穿过云层，将她的影子拉得修长，步步生风，步步无声。

前方石阶上，林俊彦和风星瞳正围着钟楼团团转——一个抱铜钟，一个身子伸进钟内部，想要把钟弄哑，这样就能偷懒了。

“云卿来了！”风星瞳眼尖，先瞧见云卿，急得嗓门劈叉，“快！快出来！！”

风星瞳手一抖，铜钟脱手，“当——”一声巨响，震得檐角鸟雀四散。林俊彦可不好受，捂着耳朵出来，差点聋了。两人同时僵住，脖子一卡一卡转向云卿，笑得比哭还难看：

“我们……就擦擦灰！”

云卿扫了眼歪歪斜斜的铜钟，又扫了眼两个手足无措的少年，语气淡得像山风：“钟没坏，你们坏了。”

她抬手，指尖冰丝一闪，缠住两人后领，像拎猫崽似的把两人拎下石阶。林俊彦扑腾着想落地，被冰丝冻得直打哆嗦；风星瞳识趣，乖乖垂手，小声讨好：

“我赔，我赔！我出钱重修钟楼！”

“不必。”云卿松开冰丝，抬眼望向远处演武场，朝阳正升起，金光铺地，“有钱留着力气，待会儿对练。”

两人脸色齐刷刷一绿。林俊彦小声嘀咕：“对练……不会又是挑水吧？”

云卿侧眸，声音轻得只有他们听得见：“不挑水，挑人。你们两个，打我。”

“啊？！”风星瞳扇子都惊掉了，“我们打你？！”

云卿指尖轻弹，“一炷香内，碰不到，就去后山挑水，直到日落。”

林俊彦还想抗议，云卿已转身走向演武场，背影像一柄出鞘的剑，步步生风，亦步步无声。

风星瞳苦笑，弯腰捡起扇子：“得，今天又得脱层皮。”

林俊彦咬牙，眼底却燃起斗志：“脱就脱！万一碰着呢？”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拔腿追向演武场，晨风卷起他们的衣角，像两面猎猎作响的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