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之下

“你儿子被拖进巷子里时，打了三通电话报警，全部被转接空号。”云卿语气平静，“你妻子‘医闹’那天，监控恰好全面检修。至于你的面馆——”

男人看着那些铁证，浑身发抖，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呜咽。他忽然抓起酒瓶要往墙上砸，云卿一弹指，瓶口被冰晶封冻，碎裂声闷在掌心里。

“愤怒如果有用，王家早灭门一百次。”她俯身，与男人对视，“我可以给你力量，让你能亲手复仇，敢吗？”

男人赤红着眼，嘶哑吼出一句：“我敢！”

“好。”云卿直起身，“今晚十二点，南郊废弃钢厂，不见不散。”

男人攥着两样东西，指节噼啪作响。他忽然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酒瓶碎片上，血与酒混成腥红：“只要能报仇，我这条命给你！”

云卿侧身避开，唇角勾起冷冽的弧度：“我要你的命做什么？我要的是——”

她声音低下去，像寒刃贴耳：

“让王并也尝尝，生不如死是什么滋味……”

云卿转身，楼道绿灯把她的影子拉得修长，像一把尚未归鞘的刀。身后，男人跪在碎玻璃与酒液里，额头磕得血肉模糊，却感觉不到疼——恨意早已替换了所有知觉。

云卿没回头，脚步无声，却在拐角处停了一瞬，侧眸，目光穿过昏暗楼道，落在男人身后墙上——那里，一张褪色的全家福里，少年笑得阳光正好。她眼底冰层微动，终究什么也没说，身影没入黑暗。

……

午夜，十一点四十五。

南郊钢厂，锈铁门半敞，夜风卷着铁锈与血腥味。云卿靠在断墙边，脚边横七竖八躺着七八条黑影，皆被冰丝封喉，瞳孔还残留着惊惧。

是王家的人，云卿从龙虎山离开后就被王家的人跟踪

远处车灯扫过，老旧皮卡吱呀刹住。男人走下车，换了一身黑衣，手里提着一只沉甸甸的帆布包。他步伐沉稳，眼神死寂，像一具被仇恨驱动的行尸。

云卿抬眼，声音散在风里：“时间差不多了。”

钢厂内，昏黄灯泡晃得铁壁锈影乱舞。云卿抬手，指尖距男人眉心仅寸许，一缕漆黑如墨的雾气旋绕而出，像活物钻入皮肤。初始冰凉，转瞬化作滚烫铁浆，沿着经络疯狂侵蚀。

男人咬肌暴起，指节攥得咔咔作响，却硬生生没哼一声。冷汗顺着鬓角滚落，砸在地面，瞬间被高温蒸成白烟。

云卿眸色深不见底，声音冷得似要结冰：“还要继续吗？之后就开没法回头了。”

男人血红着眼，从齿缝挤出字句：“继——续！”

黑气顿时暴涨，化作丝丝缕缕的荆棘，顺着血管蔓延至全身。皮肤下隐隐浮现黑色纹路，像咒印，又像枷锁，每一次跳动都撕扯神经。男人终于忍不住闷哼，膝盖重重砸地，铁屑被震得四散。

云卿却纹丝不动，指尖黑气愈发浓烈，仿佛要将她自己的影子也一并灌进这具躯壳。灯影下，她的脸一半隐在黑暗，一半映着冷光，像掌控生死的判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