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笑容极淡,亦或者说更多的是嘲弄。
仿佛在看一场拙劣至极、漏洞百出的表演,不屑将要凝出实际。
言尽如此,姒卓甚至故意歪了歪头,将自己的脖颈送到刀刃下。
银刃划破皮肤,一道浅浅的血迹洇了出来。
青年浑身缀的银饰晃人眼晕。不知何时,一只指盖大的虫子悄无声息顺着执刀之人的宽袖墨袍,肆无忌惮扶摇直上。
任凭再出色的洞察力也无法感知,这足够令青年立于不败高地。待发现时,长刀坠地,鲜少得败绩的角公子后撤几步,脸色难看的紧。
与青年相同处的脖颈上,那虫子刺破皮肤注射令人放松警惕的麻醉类毒素,轻轻松松钻入血肉。
痛感察觉时,那表面已毫无破绽,只遗留一滴血迹。
“尚角!”
“千万不要过来,不然角宫主性命危矣。”姒卓取出小小的银铃,轻微晃了晃,身后之人立刻到了无法站立的地步。
“一只血蛊而已,还算不得痛苦吧?你认为呢,角宫主?”
青年晃着银铃踱步至狼狈忍耐的宫尙角身边,面露嘲讽。
他蹲下身来认真瞧着那张瞬间淡了颜色的脸,修长白皙的指节被诱惑着挑起宫尙角的下巴,那双狭长盛着薄光的墨眸此刻压抑着痛苦。
“一报还一报。”姒卓点了点自己耳侧的伤口,充斥着恶意的笑了起来。
刺骨凉意瞬间弥漫,血液仿佛即将凝固,连呼出的气都要结冰。
宫尙角被迫扬起了下巴,自母亲与朗弟弟去世以来,袭了角宫宫主位后鲜少流露此等脆弱模样。
顿时四目相对,那双耻恨的墨眸锐利,直直盯着含笑桃花似的眸子。
却不曾想到这看似光风霁月的青年下手之歹毒,果真人不可貌相。
同样深邃如海底,透着黑气的两双瞳孔犹如黑夜深池,蕴藏无数危险,一如暗下来的天色。
“滚开!”他颤着唇,堪堪挥开令自己难堪的那只手。
痛苦溢于言表,可宫尙角是即便咬碎了牙,也不会露出一声呻吟的。
这是他的骄傲。
也是角宫宫主的骄傲。
被挥开了倒也不气,姒卓好心情的收了银铃,背着手站在他阿父身后,如利刃回鞘,瞬间收了锋芒。
“如今可以把人找来了么?”
姒夷挑了挑眉,瞧上面俩老头一后生干着急不敢轻举妄动,那骄傲都要溢出来了。
好小子,不愧是我儿子。
乌舍族年轻一代最出色的孩子。
“月长老,烦请你去趟后山寻淮卿来。”
花长老拂袖无奈道,那脸上也满是怒气。
在自家地盘上叫自家小辈当着众目睽睽之下狼狈至此,偏偏他们还受制于人。
真是丢人。
当年霹雳堂挟无锋刺客大肆入侵宫门时,也没叫人杀的这么体面!
可是无奈。如今已是死局,长老的决定不可能是放弃大好年纪的角宫宫主,那便只得赌一把了。
“是。”月公子紧紧攥着拳头,懂得长老话中无奈含义。路过半倒在地上表情难堪的宫尙角时脚步顿了顿,可惜他只善医道,不专蛊虫。
无奈只得快些寻淮卿来,希望此二人虽咄咄逼人,但与之少年并无恶意。
但瞧此架势,这种可能未免也太小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