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事总不能一辈子不明白,所以想找执刃问个清楚。”
林淮卿垂着脑袋低声温顺道。
月长老叹了口气,别看这孩子低眉顺眼,很是乖巧的样子。
可日复一日的相处中,他们三个老家伙早就发现,他的执拗是长在骨子里的。
幼时,这孩子体弱,精力有限。
可若几位长老布置三个时辰的功课,他定是觉得不够的,偏要全神贯注地用上成倍的时间去学去练。
武功、医术、暗器锻造。
他们在执刃的默许下将毕生知识都尽心传授着。
困在院子里那九年,他一日努力过一日,从未因何变故有过一丝懈怠。
他们原并不懂他为何这般,不过如今想来便说得通了。
这孩子生来就不会待在笼子里,即便被折断了翅膀,也会努力生长出更强壮有力的羽翼。
总有一天,宫门不会再成为困住他的枷锁。
只可惜执刃走得急,没交代一句。
所以……他们不能将这只鸟儿放回天际。
“老执刃已经亡故,如今坐在执刃位子上的,是老执刃的次子,宫子羽。”
花长老实在不忍,但还是不得不说出真相,即便他清楚知道这极有可能是压倒少年的最后一根稻草。
“执刃离开了,那我呢?”
林淮卿喃喃道,眨了眨眼睛,目光呆滞。
宫尙角说过后,他其实已经深信不疑了,只是抱着那么一点点的希望,万一不是真的呢。
可从长老口中再次听到这个消息,还是难受得紧。
他知道人死不可复生,执刃就这样离开了,难道自己一辈子都只能是个没有从前也没有之后的人了吗?
少年本就是强撑着从榻上爬起来的,身子还虚。
半天时间虽降下了他的高烧,但浑身依旧鞭痕累累,胸口处的刀伤饱经折腾,那张一向红润的脸此刻实在不太好看。
急火攻心,再加上这两天受的折磨太多,林淮卿跪得笔直的脊梁慢慢塌了下来,眼前说不出来的恍惚。
什么时候这么弱了?
他对自己的身体很不满意,于是使劲儿咬了下舌尖。血腥弥散在口腔里的瞬间,舌尖的刺痛使他瞬间清醒了不少。
“无论如何也不是离开后山的理由。你的事,回头再说。天色也不早了,都赶紧回去吧。”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再细的话有关后山,长老们不能细说。
厅里好几双眼睛炯炯瞪着,看看那眼睛里面的八卦和好奇,花长老脸都绿了。
正好瞧这孩子脸色也不太好,今天这些事也够乱的了,索性就散了吧。
“可是...”
“可是宫远徵跟贾管事的事情还没解决!”
宫远徵跟宫子羽同时开口,一个把话说绝,一个想说这小子的事还没完,却被宫尙角拦下。
叫林淮卿的事临时搅和了那么一下,一厅的人都差点把正事忘记。
“既然现在宫远徵嫌疑最大,那就暂且把他收押了吧。”
宫尙角冷冷瞧着宫子羽,毫不犹豫道。
“哥?”
宫远徵人都傻了,满脸写着不相信,但没有收到他哥的一个眼神。
“后面还请三位长老派出黄玉侍卫进行调查。若真能证实是宫远徵所为,我必不轻饶。”
宫尙角话说得狠,也是没敢看瞧他弟弟一眼,“但如果查明有人设计陷害远徵弟弟,或严刑逼供甚至用毒迫害...那我必定让他拿命来偿!”
“无论是谁。”
那双冷酷的墨眸像杀人见血的刀子,砍在宫子羽身上。放狠话的同时,宫尙角还不忘将手搭在宫远徵肩膀上,以此来安抚快委屈哭了的远徵弟弟。
果然,说一说完,宫远徵那一身活像被抛弃了百八十遍的哀怨气息立刻恢复正常。
“哥,听你的。”
他就知道,哥哥永远向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