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叹隙中驹

后山的日子平淡如水，我除了发呆和赏雪，总要为自己找一些事情做。

因为身子骨弱，自幼体弱多病，无法习武。见我很是失落，雪重子便自创了一种不用内力的轻功身法“踏雪”，我虽有遗憾却很满足了。

除此之外，我还勤心修习箭术，以此来强身健体、修身养性。

多年来许是久病成良医，我更精于妙手回春的医术，也擅长配制让人肝肠寸断的剧毒。

后山月宫，我曾随月长老去过，那里有浩如烟海的医书，以及如月一般沉静皎洁的月公子。

对“琴棋书画”皆有所涉猎，后山平静的日子一成不变，每日抚琴、下棋、练书法、水墨丹青，颇有一番韵味。

不过我最擅长丹青之技，母亲兰夫人最喜爱的是兰花，而我独爱莲花，在每一副丹青上都有一朵形态各异的莲花。

执刃对我很满意，或者说他从未要求过我什么，他只希望女儿平安喜乐。在我初长成的时候，父亲总是会望着我失神许久，我知道他透过我看见了母亲兰夫人。

宫门长老们说，我的容貌和兰夫人长的很像，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记忆中的母亲兰夫人一袭蓝衣，青丝如瀑，美的出尘，她是一位蕙质兰心、温柔似水的江南女子。奈何执念太深，思念成疾，抑郁难忍。

在我步入后山的第二年，宫子羽误入后山，被雪重子和雪公子带回了雪宫。

宫子羽见到我很是欢喜，拉着我絮絮叨叨的说了许久的话，这么一听才知道他和父亲的关系很矛盾，父亲对宫子羽异常严苛……

次日，宫子羽依依不舍地随雪长老离开了后山，临走前曾对他们说，要带去外面的世界，去看海、看花灯、看大漠孤烟。

在几年前，宫门后山三域试炼之时，我见到了其他两位兄长，一个是同为羽宫家的宫唤羽，另一个是堂兄宫尚角。

幼时的记忆早已记不清，更何况我一直缠绵病榻，甚少走出过羽宫，如今同他们的关系不甚在意。

如果不出意外，我会一直呆在后山，直至死亡。

旧尘山谷后山，雪宫。

三域试炼第一关，寒冰莲池。宫尚角被困十二天，出来的时候气若游丝，不过也仅仅只是皮肉伤。

他既有执着，又有本事，通过此关理所当然。

宫尚角渐渐醒来，发现自己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古朴、简洁，厚重而古老，与宫门气势恢宏的宫苑截然不同，这里是后山。

他缓缓坐起身，听见脚步声和敲门声响后抬起头，门房被人推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清艳绝伦的女子，一身白衣披着狐裘，举手投足间尽显清雅脱俗，像是久已不食人间烟火的的仙子。

宫尚角在看到她的第一眼，瞬间怔愣了一下，却又立即回神：“兰夫人……不，你是宫霜羽？”

“是我。”宫霜羽神色淡然回道，随即将手中托盘放在桌子上，拿起上面的一碗药粥走过去，递给他。

“你既然醒了，就把药粥吃了，养精蓄锐，等待第二关试炼。”

宫尚角接过药粥，“多谢。”

宫霜羽并未言语，只是颔首回应，安静的转身离开了房间。

在宫尚角的记忆中，他只见过宫霜羽一面，有一次他步入羽宫，看见一个像瓷娃娃的幼童坐在庭院椅子上，呆呆地望着天空。

似是注意到了他，幼童蓦然回眸，她的眼睛深邃而澄澈，仿佛能把一切虚无都看穿，触及心灵深处。

下一刻，幼童便被雾姬夫人抱回了房间里，他知道了，那幼童是宫霜羽。

那一眼他至今犹未忘记，不过从此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她，听长老们说，宫霜羽病情愈发严重，被执刃送去了后山。

小的时候，宫远徵不爱和宫子羽一起玩，叫他小野种。而身为他一母同胞的妹妹宫霜羽，就被人叫成小哑巴和病秧子。

此事被宫门长辈知晓后，宫远徵和其他的孩子被狠狠地责罚了。

当时宫尚角觉得，若是宫子羽一定会哭闹着找父母去，但她可能根本就不在意闲言碎语，只会淡漠的瞥一眼他们，随后安静的看着雾霭沉沉的天空。

如今见着她，倒是变了不少。

……

多年后，旧尘山谷。

宫门选婚大典即将召开，初入选的女子要换上宫门送来的婚服，继而坐上宫家马车前往宫门作最后的遴选。而这次的选婚是为宫门少主宫唤羽准备的，他是众望所归的宫门下一任继承人。

所有新娘坐着小船来到宫门外，刚一上岸就被侍卫用箭指着，众人被箭打中了穴位，关入宫门地下牢里。

宫门得到消息，待选新娘中混入了一个无锋细作，为保宫门周全，执刃下令处死所有的新娘。此番决定，宫子羽拒不认同，暗中带着绿玉侍金繁前往宫门地下牢，解救新娘们。

殊不知，这一切都是执刃宫鸿羽和少主宫唤羽设下的局罢了，目的就是为了引出无锋细作。

最后混元郑家，郑南衣，为掩护其他无锋同伙，主动暴露无锋刺客身份，被关入地牢。

后山与世隔绝，前山的风雨自然吹不到我身上，新茶煮酒，棠梨煎雪，这日子过的很有诗意。

“在想什么？”忽而一声道。

我抬眸看着雪重子，一时间又痴了，他的温润和温柔，总是让我沉醉其中，不可自拔。

一只白皙如玉的手掌轻抚着我的脸，我回神发觉，顿时红透了脸，面前是雪重子笑意盈盈的样子。

“自然在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