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雨臣快要死了,在几年前那件事过后,他慢慢放权给了一些信任的小辈,因为不再下斗,逐渐减少了高强度的训练,身体都还没接受久违的放松,各种他之前认为无关痛痒的疾病就先压倒了他。
起初这些病都还调理得过来,但因为一次小辈的管理不当,导致解雨臣早年的仇人寻了过来,往他常吃的中药中加了一味慢性毒药。
尽管被即时发现送进医院了,可解雨臣的身子还是一落千丈了。
他瘦得很快,但神奇的是,他的脸依旧风华绝代,这大抵是老天唯一的仁慈,不愿他枯稿地死去。
岁月从不败美人
解雨臣很多时候是清醒的,但都很沉默,它床头有一张合照是年轻时的它与一个戴墨镜的男人的合影。
所有的解家人都知道,那是解雨臣的心病。
无药可医的心病
解雨臣常看着它发呆,偶而也看新闻,或给一些来请教的小辈建议,曾经辉煌坎坷的生活变成了如今的样子。
人对于死亡大概有很多预感,不一定准确,但有时候却又真的不行。
秋末的一天,解雨臣就感受到了这种预感。那天的阳光很好,为了养身体,他到了海南的医院,因此即使到了秋天,也没有北边落叶萧萧下的感觉。
但明明毫无联系,解雨臣就是莫名想起一年秋天,黑眼镜在车上同他表白的场景。
他叫来了一个小辈
解雨臣“我可能今天就要死了,但你也知道,我不会甘心死在医院的,推我出去走走吧。”
那小辈思索了很久,最后慎重地点点头
万能人物“小九爷,我明白了。”
那天的风正好,入目的都是极好的风景,解雨臣看着,难得笑了出来。
他大概逛了三个小时,就感到一种困意涌上心头。
他知道,时间到了。
充满暖意的阳光撒下,解雨臣看了一眼天空,没有一点杂色,他的手上拿着一张相片,是他从医院拿出来的。
他低头,端详着照片,直到困意席卷,让他甚至睁不开眼。
他顺意闭眼,嘴角勾起,内心苦涩。
解雨臣『瞎子,你怎么……这么狠啊。』
两个月后是解雨臣的葬礼,来的人很多,都是这几年受过解雨臣恩惠的。
每个人都满脸肃穆,没有人注意到,人群中混入一个高大的男子。
他戴墨镜,手上拿着一束海棠花如今并不是海棠的时节,也不知他从哪弄来的,开得特别好。
黑眼镜看着黑白照片上早已被他烙在脑子里的,他无比熟悉的脸,几乎竭力才稳住自己的身形。
他沉默地站着,直到人群散去,才走向前,抚上了那张黑白照,镜下看不清他的神色,他只是将花放下。
刚刚得知解雨臣死讯的时候他还不可置信,如今真正见到了那方墓碑,一种实感落下,伴随的是一股巨大的情绪。
解雨臣,真的,死了。
他终于反应过来
黑瞎子“小花…他崩溃,靠着那方墓碑。”
黑眼镜的身体微微颤抖,手抚上照片。
他来看过他的,在医院的晚上,解雨臣睡得很熟,没发现他。
他怎么会嫌他老?怎么会不爱他?可太晚了。
四年后,黑眼镜终于完成了那件事,那件让他离开解雨的事,他的眼睛也快瞎了。
他用最后一点儿交情让张起灵同他一起,只为在他瞎后能有个人让他回到解雨臣身边。
胖子的吴邪在前几年已经先后去世了,张起灵每天守着他们的墓碑。
也许是觉得同病相怜,张起灵最终答应了他。
黑眼镜再次到解雨臣墓前,即使只能看到一点光,但他还是感到死去的心话了过来,像四年前一样,他送上了一朵海棠,然后靠在墓上。
四年了。
当年参与了汪家那件事的人都快要死绝了,如今,连他都要走了,那时如此轰轰烈烈的事被人们逐渐谈忘,仿佛从未存在,九门逐渐散掉,有的不再下墓,有的分崩离析。
原来离汪家的事,也有十年,物是人非。
黑眼镜睡在了墓前,靠着解雨臣的照片。
他也快要死了,不仅是因为早些年前惹下的仇。
他的眼睛当时用苗疆秘术强行延缓了全瞎的时间,但当他真正瞎了,也就是他的死期了,不过他并不难过,能与小花死在一起,是他最后的所求了。
很久以前,他以为时间能冲淡一切。
可四年了,他还是没有放下。
后记
黑眼镜以为他去看解雨臣那次,解雨臣是睡着的,其实不然。
解雨臣自从病后便常常失眠,那晚,他知道了黑眼镜进来了,但他不敢睁眼,他感受到了黑眼镜粗砺的手抚上他的脸。
夜很静谧,他用尽全力稳住了呼吸,直到黑眼镜离开才睁开眼。
他怔怔地看着微开的窗,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他笑着笑着,调水就湿了眼眶。
他在窗前吹了一晚上风,直到那颗燥动的心再次冷静。
所以,在他昏睡前没想完的那句话,后面接的不是“这几年也不来看我一眼“而是“连看我都不敢让我知道,胆小鬼”“不过,我们都是胆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