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明月

抬眼，撞入了一双清澈明亮的眼，浓烈的爱意，几乎要将她灼伤。

红意再次蔓延上来，她这才意识到，他们的距离过近了……

眸光微动，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坐回了原地，可那通红的耳垂却暴露了她内心的羞意。

燕临眼中划过一丝遗憾，却没有阻止，他们之间隔了太久了，不能操之过急。

平复好心情，裴卿妤再次归于平静，道：“燕临，你该离开了。”

燕临一愣，还是点了点头，他也需要时间去查清楚。

上一辈子他要查的时候，故人都死了，无从查起，现在一切重来，希望能有线索。

……………………

等到燕临离开，裴卿妤紧绷的身体这才有所放松，一只手放在胸口，那里，心如鼓擂……

她喜欢燕临，很喜欢很喜欢，比任何人，任何事都要喜欢……

可她的这份喜欢，会给燕临带来灾祸，所以当年，她狠心推开了他……

可是现在，她……做不到了……

……………………

裴卿妤出生在平南王叛乱后的第二年。平南王之乱，她的父亲战死了，她的母亲悲痛欲绝，几乎要随他的父亲而去，是那时候被查出来她怀了裴卿妤，她才坚持了下来。

后来，她的父亲被追封为镇南王，她出生之后，更是被加封为明月郡主，赏赐不断……

可她母亲的身体，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尽管宫内时常派太医前来问诊，可她的母亲还是没能挺过那个冬天……

那一年，她五岁，亲眼看着她的母亲离世，她知道，这个世上，就剩她一个人了，她只觉得那个冬天，格外寒冷……

自那以后，她厌极了冬天……

在这偌大的镇南王府，只剩下她一个五岁幼童，府内有她父母留下的忠仆代为打理，可是府外，只有她一人了。

起初，皇帝怜爱她，薛皇后时常召她入宫，太子沈琅也对她照顾有加，京内各府对她也是礼遇有加，那时候，她也曾真心敬重他们，她不善言辞，但每次进宫，都会献上自己的心意。

可是四年前那事发生之后，她再不曾踏入宫门半步，在其他人眼中，便是她遭新帝太后厌弃了，他们自然是是踩高捧低。久而久之，镇南王府和明月郡主，便渐渐淡出了众人视线……

后来，她就遇到了燕临……

那个突然闯入的少年。

干净，明亮，又耀眼。

像是天上悬挂着的灼灼的骄阳烈日。

温暖了她整个寒冬。

和他在一起的那一年，是她有记忆以来最快乐，最轻松的时光。那一年，她不再畏惧寒冷……

可命运似乎跟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就在她想要重新接受这个世界的时候，她又见到了沈琅……

那一夜，她堪堪保住了清白，可是在沈琅的威胁之下，她不得不远离燕临，甚至亲自赶他离开，又说了那么多伤害他的话，看着他不可置信的眼神，她心如刀绞。

在他离开之后，她再也坚持不住，倒了下去……

她再次得知他的消息，还是沈琅告诉她的，他说，燕临喜欢上了姜侍郎接进京的嫡次女，还带着她在穿梭在京都街头。

当初她是什么感觉，她已经记不清了，她也说不清，她是心痛多一些，还是释然多一分……

她觉得，这样也挺好的，一切都回到了正轨。而她，继续苟延残喘，等某一天，悄无声息地死在那一方角落里，最好连尸体都不要留下……

………………

思绪回笼……

裴卿妤下意识地望向那个墙头。

眼里满是迷茫……

现在，他又来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舍不得他离开，但也怕伤害到他，甚至累及勇毅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