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慢

与师父灵位拜别后，李莲花带李莲蓬瞧瞧他长大的地方。李莲蓬从小跟着师父虽然吃穿不愁，但四处漂泊，居无定所。很是羡慕莲花能有一个安定的童年。

两人坐在院内池塘边看着看着塘里的浮萍与金鱼。

李莲花“小时候淘气，练完了功没事干，就喜欢拿着小石头去扔水里的金鱼。它们就慌慌张张的躲在浮萍下面。久而久之，我只要从水池边路过，它们就会四散躲开。我本以为金鱼都是这样胆小怕人的，可后来看到师父站在池边，手中没有鱼食，鱼儿也会簇在他面前。”

李莲花说着顺手捡起脚边的一个鹅卵石把玩起来。

李莲蓬“这是为什么？”

李莲蓬好奇的发问。

李莲花“我当时也这么问过师父。”

李莲花将手中的鹅卵石朝着水面扔去，石头在水面溅起水花，泛起层层涟漪。鱼儿们四散游走，集中到池塘的对面。

李莲花“师父没回答我，只是用手轻轻拍着我的后背，宽厚又温热。后来我想了很久，我以为是师父功力深厚，周身内力磅礴，散发的热力吸引鱼儿游来的。我让师父传授我这样的内功，师父总是笑笑说我傻小子。”

李莲花看着水纹渐渐消失，鱼儿又游了回来。再次捡起一块石头扔了出去。

李莲花“后来在师父的时时看顾下，我就自己研习。慢慢悟出许多武学奥义来，渐渐地也就习成了后来的扬州慢。师父见我有所成，很为我高兴，也很得意。”

李莲花站起身来，拍拍身下的土。整理好衣襟，对着李莲蓬说：

李莲花“直到我下山临行前，师父才告诉我，鱼儿跟着他是因为他常常穿着墨绿色衣服去给他们喂食，鱼儿见他的身影，自然就会围了过来。根本就不是什么特殊的武功内力。”

李莲蓬“啊？”

李莲花“所以你看，什么武功绝学，什么江湖排名。还不如手中这一把鱼食和石头来的实在。”

说罢李莲花对着李莲蓬笑了，大大的眼睛笑成一双月牙。李莲蓬恍惚了一下，眼前人的面容好似与儿时的他重合。曾经的他们不都是如这个笑一般天真烂漫。曾几何时，核桃树下扎着马步的他们，心里哪有什么江湖纷争，国仇家恨。有的只有那一盘娘亲亲手做的核桃酥而已。

仿佛也是一瞬间，李莲蓬也跟着释然了。世间一切皆有缘法，历尽高山之巅，峡谷之底。果真应了那一句：一念心清净，莲花处处开。

李莲蓬“好，随你吧。”

李莲花“嗯~突然想喝点酒了。走，找找去。”

李莲花拉着李莲蓬一路小跑来到云居阁小厨房后的桃花树下，拿起墙脚处不起眼的一个小铁锹就开始在树下挖土。这里有他小时候发现的秘密：师父的竹叶青。

记忆中师娘不喜师父喝酒。师父就偷偷将藏酒埋在这棵桃花树下，酒瘾犯了就挖出来痛饮一番。后来师父和师娘分开，再没人时时看管师父，他就把酒坛放在明处了。

在李莲花还是李相夷的时候，一次在洛城单挑欺压百姓的酒祖后人-铁扇冷面杜凌峰。一招制敌，废了对方一身武功，好让他不能再欺压百姓。而后带走了他一坛顶好的竹叶青，算是胜局的奖励。后来一次回山的时候与师父一起将这坛酒埋在了桃花树下。当时师父说：

漆木山“等你哪天在外面累了，想回来了。师父就刨出这坛酒给你接风吸尘。”

李莲花一直记着这句话，如今看着这坛酒，却再也不能与师父痛饮了。

他拿着酒坛进到厨房里面想拿两个碗倒酒。却看到放碗的橱柜旁，米斗子里盛着半箱米。米粒白净不似陈米。边上还有豆角、土豆一些便于储藏的蔬菜。样子都是有人才摆上去的。

李莲花愣了下神。才意识到，应是上次与方多病回来云隐山，师娘知道他尚在人世，怕他哪天回来家里无食果腹，又怕他闹着别扭不愿上山顶找自己。就时时来此换上些新鲜的食材。

李莲花拿出两个碗放在灶台，就此与李莲蓬一起张罗了一顿饭。

两人不约而同的都没有饮酒，只是简单吃了饭。正午天光大好，蛙鸣蝉噪。时光流转变得很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