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刹六考

最近千寻疾做了件让所有人摸不着头脑的事情，他在自己住所的前院挖了口池子，派人丢了些鱼苗进去。现在他除了去教皇殿办公，其余时间都是守在池子前，等着鱼儿长大。

说来奇怪，这也不过是普通的鱼苗，它们如同蓝银草一样泛滥，极易导致和生长。可千寻疾养着它们近一个月了，还是鱼苗的样子，就一丁点大。

“爸，你不会把它们养死了又偷偷换了一批吧。”千仞雪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看了眼池子里没什么变化的小鱼苗。

“我像是那样自欺欺人的人嘛。”千寻疾朝池子里丢了几粒鱼食，“长老殿很清闲？”

“爸，您还是教皇，怎么能现在就万事不理。”千仞雪皱了皱眉，她都没什么时间逗小孩了。

千寻疾拍了拍手，“你还是处理好七宝琉璃宗的事吧，宁风致可是把你当女婿呢。”

“我没什么意见，只要他能接受。”千仞雪绽开笑颜，反正她不会放宁荣荣回去，用个合理的理由将人留下，再好不过。

“你爷爷知道吗？”千寻疾坐到了千仞雪对面，为自己斟了一杯茶。

千仞雪神情一僵，收敛了笑容，“爸，要不您续弦？”

“呸呸呸，乱说什么呢？”千寻疾瞪了她一眼，第一次见上赶着给自己找后妈的。

“哦，说起来您没老婆孩子，要不自己生一个吧。”千仞雪改了说法，她不介意有个弟弟或者妹妹和她争权，到时候他们有个孩子，她还可以抱过来养。

“收起你那不切实际的念头，你爸我一个人自在惯了。”千寻疾将茶杯放在桌上，闷声不吭的起身，离开了前院。

说起来比比东好像有段时间没出门了，最近也足够刻苦的。所谓念什么来什么，在教皇殿忙了一个一天，终于能回房沐浴休息了，房门口却蹲了个人。

“深更半夜的，你没事蹲为师房门口做什么？”千寻疾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他房门口画圈圈的比比东，周围幸亏没人。

比比东慢悠悠的抬起头，一双眼睛布满血丝，下眼睑还有浓重的黑眼圈，“老师……”

千寻疾险些没被比比东的样子吓着，“你现在这样的境界睡觉都不是必须的，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

比比东扯了扯头发，手上还落了几根断发，神情忧虑更深了，“我第五考也过了。”

看着比比东掉落的头发，千寻疾沉默片刻，扬了扬下颚示意比比东起身，“进去再说吧。”

比比东像个幽魂一样跟着千寻疾进了房间，坐在椅子上长叹了口气，她这段时间都不敢出门，生怕被看出什么端倪来。再一次懊恼，罗刹神果然不是什么正经神袛。她把自己关了几个月，实在是想不出办法了，才来找千寻疾的。

“神考难过？”千寻疾将手中的权杖放在支架上，坐到了比比东对面。

“老师，您知道我第五考怎么过的吗？”比比东小心翼翼的询问出声，准备先试探一下千寻疾的接受能力。

“杀的人足够了吧。”蓝电好歹是有近两千人，加之都是魂师，他们的死亡也算是给比比东第五考增加了更有利的完成度。千寻疾看着比比东小心翼翼的模样，大概猜到了什么，“第六考还要杀人。”

比比东呼吸一滞，好半天才艰难的点了点头，吞吞吐吐半天才开口，“按照第五考的条件换算杀戮值，需要近十万人。”

千寻疾默然不语，近十万人口，一般的小城也不过三四万人，有近十万人数的已经算得上发展强盛的大城了。若是比比东想完成第六考，即便是挑选小城镇不引人注目，也要灭掉三四座城才足够。而这样的杀戮可不是灭掉一两个宗门那样简单到可以搪塞过去的，毕竟那些人加起来也不足万人，再加之魂师之间的恩怨，帝国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插手。

见千寻疾一直不开口，比比东有些惊慌，要杀这么多人，武魂殿也兜不住啊，到时候岂不是成了众矢之众。

“阿斯贝尔，她的神考还能拖多久？”千寻疾没办法帮她弄来十万人口，只能从神考下手了。

“你想保下她，就要比阿撒兹勒更早动手，还要让罗刹神没有任何察觉。”

是啊，海神都找了替死鬼，罗刹神怎么会放过比比东。不过要怎么在祂没有任何察觉的时候成功呢？现在罗刹可是时时刻刻盯着比比东。

“天使神殿怎么样？”千寻疾想到了个大逆不道的办法，隔绝一个神的探查，那就只有另一个神可以做到，哪怕天使神又不知道跑哪去了，可她的神殿还在，藏一个人还是可以的吧。

“可以是可以，你父亲会同意吗？”

千寻疾又沉默了，他父亲似乎是比天使神还难搞得老古董，比比东身上的罗刹气息，他肯定有所察觉，只要比比东不去他眼前晃悠，平日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倒也没什么，“要不你去诱惑一下亚列，吹吹枕边风。”

“滚！”

千寻疾一直不开口，比比东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如果老师不帮她，那她该怎么办，她要是直接弃考会有怎样的后果？

“你先回去休息吧，为师想想办法。”千寻疾抬手摸了摸鼻尖，养的孩子一个比一个不省心，果然他要早些退休，不然迟早被愁死。

“老师……”比比东欲言又止，她看出了千寻疾的为难，可她也是想不出办法了，更何况这才第六考，之后的第七考，第八考，第九考她已经不敢想象了。今晚她肯定又是彻夜不能眠，“弟子先退下了。”

等比比东走后，正想去泡个澡，突然想起他养的鱼还没喂，兴冲冲的来到池边。看着池内规律游动的小鱼苗，撒了几粒鱼食进去，没有引起太大的涟漪，不一会水面又如最初一般平静了下来。

千寻疾安然的回了房间，褪去外衫准备去沐浴。温度适中的热水的确是能洗去人的一身疲惫，享受的闭上双眼，“你的时间也不多了，怎么就不愿意与祂谈一谈。”

“我们之间没有误会。”

阿斯贝尔的声音并没有出现在千寻疾的脑海里，这不得不让千寻疾睁开了双眼侧目看去，阿斯贝尔也坐进了浴池，身后的羽翼都被打湿了，祂似乎并不在意。千寻疾庆幸自己穿了条亵裤，“你出来干嘛？”

“别担心，你不是我的菜，平时抱一抱也够了。”

“……”千寻疾想起亚列那一张雌雄莫辨的脸，的确和他不是一个款。眼不见为净的重新闭上了眼睛，老实泡澡不再说废话。

次日，千寻疾一大早没有去教皇殿，反倒是去了趟斗罗殿，不出意外，千道流是在的。他的住处已经空了很久了，“父亲，你用魂力滋养它？”

“它很挑剔。”千道流收回魂力，面前正是当年千寻疾用来收买他，暂时管理武魂殿所有事宜的鸡冠凤凰葵。仙草极难保存，对于生存环境也异常挑剔，这花险些被他养死。好在这东西对他的魂力很感兴趣，偶尔给它一些，也能让它长的很茁壮。

冰火两仪眼就在药院，千道流的做法简直是吃力不讨好的多此一举。不过有事相求的千寻疾也不会这时候去触千道流的底线，“父亲，帮个忙。”

千道流抬了抬眼皮，看了千寻疾一眼，“说吧。”

“我就这么一个徒弟，现在还想让她多活几年。”千寻疾委婉的开口。

“怎么，比比东得了恶疾快死了？”千道流挑了挑眉，他自然知道不是这个原因，不过多半也不是什么好事。

“您不帮忙，她还不如得了恶疾。”千寻疾找了个位置落座。

“神考出了问题？”虽然不知道比比东身上背负的神位是哪一位的传承，但是她身上的邪恶气息也算是表明了那位并不是什么值得敬仰的神灵。

“算是吧，考不了了，我打算让比比东躲一段时间，您就当什么事都不知道。”千寻疾观察着千道流的神态。

“你安排吧。”千道流并没有听出千寻疾话外有话，因为他根本不会想到千寻疾那大逆不道的想法。

“好。”千寻疾果断应承了下来。

千寻疾并没有立刻将比比东带过来，而是挑了个千道流不在斗罗殿的时候，把一脸懵的比比东塞进了天使神殿，“在里面老实呆几年。”

“老师，您确定这里安全？”为什么她觉得很不自在。

“安全。”天使神虽然不怎么讲道理，但祂不在啊。

千道流急匆匆赶来时，千寻疾正堵在门口，“父亲，好巧。”

“你把比比东带进去做什么！”千道流觉得他一百多年的素质都快不能压制不住心中怒火了。

“您让我安排的。”千寻疾垂着脑袋，言语有些无辜。

“我！我……”我了半天千道流也没说出句辩解的话，气急败坏的甩了甩袖子，上前想要将千寻疾推开，把比比东揪出来。

“父亲。”千寻疾纹丝不动，“让比比东接受神的洗涤吧。”

“她接受什么？身负邪神传承，进去接手天神毁灭？”天使神会容忍比比东污染自己的神殿？开什么玩笑。

“神爱世人，天使神也是宽容的。”千寻疾瞎话随便编。

千道流差点都信了，小崽子九十九级就敢来忽悠亲爹了。

父子就这么站在门口对峙了一段时间，武魂殿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千仞雪处理。每天都日理万机的千仞雪，最后实在是受不了了，将两人从天使神殿门口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