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难民到达这里后均看到了一种神奇的现象。
明明是供奉瀛祈神像的位置不知换成了哪位尊神,他们表达抗议的时候总会有一位姑娘站出来,对着他们道:“瀛祈能给你们好吃的馍馍救命的药吗?但我能。”
她被他们叫做信使,吃了信使的馍馍他们也愿意了加入沂微的大军。
这一系列行为被小女孩看在眼里,天真地和于殷吐槽:“大人真是善变的生物。”
于殷翘着二郎腿:“神是为人服务的,不能为人服务的神供他干什么?”
话音方落,拥挤的人群突然接二连三地站起,但是在中间围了个圈给还在地上的女人。
她看见他们的目光变得惊恐:“……这个人要不行了。”
于殷一愣,拨开人群看了一眼那个呼吸急促的女人,然后留下一句:“我去想办法。”就加快步伐往神庙外走去。
于殷贴了一张隐身符,潜进昨日留身的小城内。
疫病在这座城里的传播也并不轻松,街上人丁凋零,百姓唯一的倚靠的医馆也都紧闭门店。
此刻她非常痛恨自己为什么法力微末,要是像师尊那么厉害,她就不用把希望寄托在同样希望不多的大夫身上。
她不相信这么大个城就没有一家开着的医馆。
于殷从人口密集的区域来到人家稀少的区域,她眼睛一亮,快步走到那个唯一开着的医馆前。
等到站到医馆门前,于殷迟疑了。
这家医馆整体潦草,牌匾上沾满了灰尘,要不是她视力好,根本认不出妙水回春堂三个字。再说门口的杂草,都快长到自己的膝盖了,可见平时根本没有人踏足。
于殷:“……”
这家是医死过人吗……
但是一想隐士高人都是这种作风,于殷眼中又充满了光芒,踏进医馆。
结果大失所望。
里面同样难以言喻,在表里如一这点上,他倒是做得很好。
于殷不抱希望地喊了一声:“有人在吗?”
等了片刻没有回应,她又喊:“有人在吗?”
还是没有回应。
于殷:“有人在吗?有人在吗?有人——”
连喊三声后,被一个不耐烦的男人声音打断了。她瞬间把嘴闭上了,并且将头转向声音来源处。
一名男子从里头的房间出来: “太吵了,我不要睡午觉的吗?”
她很想提醒他现在似乎不是中午,但感觉大夫脾气不太好的样子就没说。
于殷紧抿唇:“抱歉,但是我的一位朋友的情况很糟糕。”
大夫把她盯得后退了一步。
大夫:“小朋友,我看你印堂发黑,你的情况也很糟糕。”
于殷动了动身体。她感觉自己生龙活虎。
这是位庸医。
于殷敷衍:“我很好,谢谢。”
大夫连连点头:“好好好,年轻人不听劝,别到时候死了才找大夫……你的朋友什么情况?”
于殷略沉吟片刻:“……他呼吸急促,很难受的样子。”
她感到棘手。因为一旦告诉大夫她的朋友其实染了疫病,也不知道这位脾气不好的大夫会不会把她扫地出门。
但是这样下去好像也无法准确治疗朋友的病。她很纠结,然后就听大夫说:“染了疫病?你支支吾吾的做什么,我看起来有那么贪生怕死吗?”
于殷:“……没有,趋利避害是人类的本能。”
大夫点头:“那就还是认为我不是什么好人。”
于殷摇头。
虽然她是这么想的,但是她可没说出来。
于殷:没承认过的一律认作诬陷。
大夫坐到木椅上:“这种药我做过,只能缓解和预防疾病,做不到完全根治。而且药材珍贵,成品要么送人要么卖了。”
于殷:“就是说你没有呗?”
大夫大方承认:“对。”
她咬牙:“药材在哪里,我可以去弄。”
大夫:“不用,你也采不到,很珍贵。不过你很幸运,我正好有些药材。”
于殷存疑:“你会把这么珍贵的东西送给一个陌不相识的人吗?”
她听到的答案是“当然不会。”,而且这个古怪的人也不要她的钱。他说‘千金难求,无价之宝’。
于殷眼中的愤怒逐渐转变为无奈,似乎是觉得捉弄人很好玩,大夫心情很好的样子询问:“是不是觉得我罪大恶极,见死不救,有背医德?”
于殷摇头:“并没有。既然药材很珍贵,你肯定也要留着救自己的命。如果你能拿出来帮助别人,我当然会称赞你,但是你选择自己留下,我也不会说什么。”
毕竟她的名字是于殷,而不是圣母。
道德绑架的那一套她做不来。
只是被浪费时间内心很不爽罢了。
如果时间充足的话,她肯定要痛骂一顿这个庸医,但时间紧迫的她转身就走。在此期间,她并没有注意到大夫微微颤抖的身子。
从如海的情绪中回过神来,大夫叫住离开的背影:“不过也不是没办法……这次疫病的源头不是简单的疾病,可能是被一种可怕的力量控制的……比如邪祟。”
于殷头也不回:“知道了,谢谢。”
她的敷衍让大夫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把人骗得已经没有可信度了。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她对此有同样的想法。
那个最大的邪祟,就是瀛祈。
可摧毁瀛祈单靠砸碎神像是没有用的。
石头师姐说,瀛祈已经飞升了一千年,难不成她要到天上去找人?
于殷思绪沉沉地返回神庙外时,神庙火光滔天,尘烟席卷,一堆士兵在被烧成粉末的草地上来回走动。
她的心狠狠一震。
发生了什么?
她看向把兵器架在她脖子上的士兵,倒吸了一口凉气:“庙里的人呢?”
士兵冷哼一声:“染了疫病还敢玷污瀛祈的神庙,执行金仙主的命令,染了疫病的外乡人,无论是否在城中,都格杀勿论。”
于殷:手管得还挺宽。
她的目光放在燃烧的火光中。既没有尸骨也没有血迹,说明人没有在这里被杀死,幸运的话人都可能还活着。
她不反抗,就想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结果就是士兵们给她戴上了脚铐,压着她在一条秘密的小道进入了金陵城内。
于殷:“你们把我带进城,就不怕我染病给你们城里的人?”
士兵的眼神异常坚定:“忠诚的人会得到瀛祈的庇佑,我当然不怕。城中信奉瀛祈的人也不会被染病。”
于殷以看弱智的表情看士兵。
她怕和傻子说话智商会受到传染,一路沉默不语地被压进了大牢,然后在牢中看见了成片的朋友们。
金陵的士兵把庙里的人都关在了此处,应该是等合适的时间集中处理。
这难道不多此一举吗?
于殷的目光在牢中转了一圈,问:“早上那个不舒服的人呢?”
回答她的是沉默。
没有人说出‘死亡’两个字,但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于殷握紧了拳头。
于殷:“你们对瀛祈,很崇敬吗?有多崇敬?为什么士兵说衷心信奉瀛祈的人可以得到庇佑,你们却感染了疫病?”
有人在沉默中率先回答:“瀛祈是我们祖祖代代供奉的神,一代代言传身教,我们怎么可能不崇敬他。”
也可以说,没有人比他们更加信奉瀛祈了。
但是他们无一例外,被神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