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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青年时代

红星在召唤

  我叫安德烈-马洛佐夫,如今我已经是年过八旬的老人,在机器和科学的帮助下苟延残喘,勉强度日,只能靠着点回忆过活。也许我很快就会化为尘土吧,但是,在这之前,我希望可以把我的一生,在革命的洪流中滚滚向前的一生写下来,来告诉这世上的许多青年同志们:“你们的祖国是最伟大的社会主义共和国,她从未抛弃过我们,她从来都是为了劳动人民而奋斗。“

  同志们,也许你们的信仰也曾经动摇过,你们的心灵也曾经在怀疑的风雨中颤抖过,这没有什么好害怕的,在这个世界上有许多的诱惑,有许多的陷阱,但是千万千万要记住,打断过的骨头才会更加坚硬,永远不要忘了革命,不要忘了那面旗帜,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再多的威逼利诱也如同过眼云烟。

  也许我现在是老了,但是在梦中,我仍旧会听见坦克的咆哮,战机的轰鸣,看见战舰灰色的船头破开海水,看见我们红色的旗帜飘扬在柏林,飘扬在巴黎,飘扬在资本主义的城池之上…我梦到那美丽的场景,如诗如画。

  也许你们会嘲弄我,认为我疯了或是犯了病,嗯,也许确实如此吧,在苏维埃联盟已经不在了的今天,这个梦恐怕是不可能再现了。帝国主义肆意妄为,犬儒主义在中层百姓中弥漫,大家没有理想,没有追求,没有为国家尽忠的理想,只想有钱,有权,有纸醉金迷的生活,每当这时候,我觉得我还是倒在那场战争中比较好。

★★★★

  我出生在黑海边陲的塞瓦斯托波尔,那里是伟大的红海军的栖息之地,我少年时的一个娱乐,便是看着那些雄伟的战舰在波涛之中摇晃,那些巨大的炮管是那么多,那么恐怖啊!当它们当啷当啷地转动,喷射出巨大的红色火球,炮弹出膛时,我尖叫了起来。自此之后,我便对那些东西怀有一种深深的敬意,我对海军是又怕有爱,他们鲜亮的服装让我无限神往,对海上生活的想象也让我浮想联翩,还有那神秘又宏伟的汽笛声,那高耸入云的舰桥,那巨大的锚索,都可以勾起一个小孩最天真的想象。在那时我已经知道了许多战舰的名称,每天念叨着什么“阿芙乐尔”啦,“彼得罗巴浦斯克”啦,什么“波将金”啦,那么多伟大的传说,是多么美丽啊!我的幼年就在这朦胧的感觉中度过了。

  我的父亲雅罗斯拉夫是一个温和有礼的人,他总是如此的平静,从不动怒,虽然我拔掉海鸥的羽毛,在酒杯里换上海水,把腌鲑鱼喂狗,但是他也只是在湛蓝色的眼睛中出现了一抹怒色,接着便对着我沉重地叹了一口气,拍拍我的小脑袋,这事便这么过去了。我一直认为他如此温柔的原因,是因为我的母亲在我出生之后不久便过世了,他希望能用自己的力量来弥补我青春中缺乏的母爱。

  塞瓦斯托波尔看上去像是一个冷峻的城市,她用钢甲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到莫斯科或者斯大林格勒,你第一眼看到的是雄伟壮观的尖塔,或是美丽的建筑,但是在塞瓦斯托波尔,你在很远的地方看到的却是黑洞洞的炮口,以及围墙。那些墙很高,完全看不到里面,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这里不是一个城市,而是一个监狱或者堡垒。我曾经想过,这座城市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才把自己包裹成这样。

  但是啊,同志们,那只是一个小孩天真而不切实际的幻想,要知道,榴莲尖刺的硬壳底下,可是世界上最美妙好吃的果肉。她也从来不会吝啬自己的热情,每当你在海军节或是国庆来到亲爱的塞瓦斯托波尔,她会用自己最醇美的伏特加,最嘹亮的歌声,最美丽的舞蹈,最英俊的小伙和最可爱友善的姑娘们来待客。这庆典的丰盛,没有文字可以形容,没有歌谣可以传唱,但是只要一个表情,一个眼神,那种饱含的热情便会如火般燃烧。

  我在十五岁时,父亲带我去莫斯科求学,这里是红色联盟的心脏,所有的智慧都汇集于此,最令我神往的,莫过于列宁墓了,对青年的我来说,这个地方是多么庄严啊。红场,克里姆林宫,还有形形色色的可爱建筑,我常常在大街小巷上徘徊,单单是朴拙的阳台,便传达着历史的吟唱,只要一块石板的地砖,则隐射出沙皇时代的影子,我常常望着那些可爱又可亲的建筑,感慨良久。

  在这里,我有了两个个一生的好友---卡普列尔同志,以及他年轻可爱的女友冬妮娅,他们是我在文学俱乐部的同好,也是我在中学里的学友,还是我的辩论对手,我的亲人,我的兄弟姐妹。来自乌克兰的卡普列尔喜欢诗歌,与拉普时代的许多诗人有交集,他经常披着一件黑色的军大衣,在乌烟瘴气的作家沙龙中,大声吟诵着古米缪夫的诗句,添油加醋地加上许多自己的感想,在激动的时候,他会拍桌大笑,会伏在我肩上大哭,还会拉着冬妮娅跑到街上横冲直撞,常常把我们吓得够呛(笑)。

  但是,冬妮娅却是一位从西伯利亚的寒流中铸造出的奇人,沉稳,不苟言笑。可是我想内心的洪流也许比她慷慨激昂的男友更加澎湃。也许是造物主一种怪异的幽默感,这两个截然不同的人走到了一起。她金色的长发,灰色的,冷峻的眼眸完全没有卡普列尔的活泼开朗,但是那种理性的美感却是他人所不及的。她比男友大两岁,在他的身边,却好像严肃的老师和调皮的学生。

 在周末,我们常常去博物馆看那些被缴获的德军装备,那些钢铁巨兽,曾经以多么威武的身姿奔驰在俄罗斯大地上啊,虎式坦克的炮塔上还有子弹刮出的凹槽,履带上还有咯进去的石块,谁知道那些石块是从明斯克还是列宁格勒带过来的呢?铁十字曾经以多么强大的力量蹂躏我们的国家,但是最后还是被降服在莫斯科,它们也只能沦为我们的观赏品和玩物罢了

不过,在莫斯科的生活也并不总是一帆风顺,轻松快活的,父亲的简历在这里根本没人看。我们的积蓄也越来越少,眼看着工作还是没有着落,父亲开始频繁出入地下赌场,但是这却让钱少的更快,更多。有时候我会看到他蓬头垢面,衣冠不整地回到家,满身的疲惫,口袋空空,脾气也变得暴躁,他不再那么幽默和文雅,我的家也不再是那个可爱幸福,抚慰我一切伤痛的地方了。

在秋日,我的心情就会莫名其妙地被悲伤所笼罩,莫斯科的天空有时是铁灰色的,这里的风也不是塞瓦斯托波尔那种温暖和煦的海风,在海风的吹拂下,你的心情好像一点一点地晕开,全身好像就要融化在这温暖的风中了。但是莫斯科的风是铁灰色的,冷冷的面孔,好像在这片地方吹拂了一万年,已经不懂什么是美丽,什么是温柔,它扬起沙尘,迷住路人的双眼,像一把铁刷子从任何一片裸露的皮肤上刮过,那是刺痛的,当它过去后,我会抚摸着脸颊,感觉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这种天气,连克里姆林宫的尖顶也好像是瑟缩在塔上。

在莫斯科度过的最后两年并不愉快,父亲的钱很少了,我们被迫去贫民救济所领取黑面包和汤,好在卡普列尔和冬妮娅会时常接济我一顿饱饭,有时候还会给我一点钱让我去买件衣服,冬天越来越冷了。

几个月后,父亲在重病中倒下了,长久的劳累和不健康的食品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一切,现在,他只是一个老人,一个心灰意冷的老人 。我没有钱给他看病,卡普列尔尽力地帮助我们,给我们舒服的床铺,还请来了医生。不过一切都是徒劳,在一个寒冷的深夜,父亲已到弥留之际。

我至今记得,他用枯瘦的双手抚摸着我的脸颊,眼中透露出自豪和悲伤,他很快就会离开人世,离开他最亲爱的儿子。他用了一生去抚养他,来弥补他失去妻子的遗憾,从头到尾,我一直认为他是一个好丈夫,也是一个优秀的父亲。在他最后的时刻,他还是没有为来到这个地方后悔。尽管他在这里受到了无尽的折磨。

“走吧,我亲爱的孩子”他用沙哑的嗓音最后一次说“去追求你的梦想,不要害怕。”

就此,我失去了最后一个亲人。

我十八岁那年,斯大林同志遇刺。克格勃到处抓人,警戒线拉了一条又一条,红场和克里姆林宫被封锁后,我最后的快乐源泉也枯竭了,在莫斯科的生活变得更加不愉快。在这种时候,我希望离开莫斯科,去任何我想去的地方,找一份工作,有自己的家庭,不想继续在这个沉闷的地方生活下去。卡普列尔竭力阻止我:“我亲爱的安德烈,”他有一次这么说:“你出去是找不到工作的,与其碰一鼻子灰,最后还是回到这里,为什么不留下呢?我和冬妮娅可以给你一个房间住,可以帮你找一份工作,我们可以舒舒服服的住下去,你何必去外面打拼呢?”我知道他已经成为了一个小有名气的作家,有稳定的收入来源。但是我不,我还是一个穷小子,一个靠着别人接济的傻瓜。一种青春的幼稚的自尊让我无法靠着他们生活。我执意要走--我希望去集体农庄干活。

在五天后,我带着卡普列尔可以给我的所有钱与一个睡袋,坐上了去往乌克兰的火车。

当火车奔驰在俄罗斯大地上,我真正地感到了一种自由-一种孤独的自由,一种四海为家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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