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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极光之地

恋与白玫瑰

  许念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离目的地还有一两分钟就要到了。

  她扭头看向车内,唐一冉和沈曼已经下车离开,只剩下陆景行,她愣了愣,后面才反应过来,在机场拼车报地址时,他跟自己是同一家酒店。

  车子一停下,她拉开车门就跳了下去,她脆弱的身躯被冷风一呛,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她能听见陆景行搬行李和掏钱结账的声音,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到她的身后,手掌落在她因咳嗽而抖动的背上,隔着厚重的衣服,一下下的拍着,好像还微微叹了口气。

  “谢谢呀!”许念的脸被厚厚的毛绒围巾和棉帽遮挡,好在茶色镜片多少透出眼眸弯起的一点弧度,陆景行接收到了,也对她笑了笑。

  不知睡了多久,睁眼醒来已经是中午12点了,许念抬手揉了揉眼睛,难得觉得元气满满,伸了个懒腰,准备开启今日的行程,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许念笑了笑。

  等收拾好到了酒店大堂时,她的眼睛竟不自觉的四处搜寻了一下,似乎隐隐觉得还会与陆景行相遇,只是预感不太灵,她看了几圈并未寻到那个身影。

  列宁号核动力破冰船、阿廖沙雕像、二战纪念碑……市区的景点不外乎那些同期过来的游客,很容易碰到。当天色渐渐暗下来时,许念就在列宁号破冰船上碰到了拼车的那两个女孩,唐一冉和沈曼。

  “hi!许念,又见到你了哈!”唐一冉开心的笑了笑,脸上憨厚的表情衬得她美艳动人。

  “你们好啊!没想到今天又再次见面了。”

  唐一冉和沈曼很热情,还拉着她到处走了走,最后还特意分了小包装的鱼子酱给她,鲟鱼子和鲑鱼子混在一起,颜色半红半黑,是当地最有名的特产。

  虽然鱼子酱只是便携装,但价格已然十分漂亮,许念礼尚往来,表示回请她们晚餐。

  席间,许念拉下围巾,大快朵颐,几个人有说有笑,两个女孩儿显然对陆景行印象深刻,席间,天真浪漫的发了一会花痴,又问许念:

  “诶,小念,你们不是入住了同一家酒店吗?也没碰到?”

  许念笑着摇了摇头,取笑她们:“这么大点地方,如果真的有缘,总会碰到的。”

  她们吃完饭各自散去时,天虽然已经黑透,但也不过下午五点。

  对于当地人来说,天黑后是惯常的夜生活,但对于游客来说,却已经开始满怀期待的静候极光。

  摩克曼斯克十月到次年一月是极光高爆发的时期,游客们只需要一点点的运气就可以欣赏到天际光带舞动。

  但是市区光污染有些许严重,若想看到极光需要坐车到城郊,“极光猎人”便因此应运而生,他们可以凭借对路况、地形的熟悉以及对极光出现的位置的判断,载着游客们在黑夜的雪地里驰骋追索。

  许念想了想,决定从网上订了四人追光团等车来接她时,车门一开,赫然发现司机正是昨天拼车的那位,车上的乘客也很眼熟,正惊喜的跟她挥手:

  “小念!我们又见面了啊!”

  许念上车后又等了一会儿,终于等来最后一位成员,竟然是陆景行,一车五人竟然凑齐了。

  一路车程颇远,两个女孩又主动去,聊起话题,整个过程倒也显得没有那么无聊。

  司机在此停下车,宣布:“今天阴天,云厚,如果这里也看不到极光,估计就悬了。”

  大家准备下车去守株待兔,许念却忽然被陆景行拉住,他那低沉的嗓音环绕在她耳畔。

  “我先下去吧,给你挡点风。”

  许念怔了怔,还没说什么,陆景行就先下车伸出了手。

  “外面不似昨夜那么冷,下来吧。”

  许念被这份善意打动,不再像之前那样疏冷,朝他笑了一下,伸出手,跳下车门。

  此处空旷辽阔,近日未落雪,却仍不见雪地上有旁的脚印,显然是人迹罕至的地段。司机正嘱咐他们不要乱走,以防遇到危险。

  两个女孩已经开启疯狂自拍模式,许念则是选了块被风的石头,斜靠着休息。

  风呼呼的吹着,过了一会儿,她便觉得有些许冷了,陆景行适时从车里拿出保温壶给大家分热茶喝。

  许念看他仔细的往一次性杯中倒茶,氤氲的热气将他的面庞掩映的有些许朦胧。

  她将茶杯结果抱在手中取暖,手指搭在口罩上顿了顿,终是没有拉下来啜一口。

  身后传来两个女孩叫陆景行去合影的声音,透过挡风镜能看到许念的眼睛弯了弯,她望着他说:“你倒是挺招人喜欢的”

  陆景行听完似有些着急,张口想要辩解什么,向前踏了一步,谁料这一步落地却陷了下去,他的身体随之一晃,眼看要摔的滚下山坡去。

  许念几乎是本能的向前扑去,企图拉住陆景行,谁知他踩下去的地方不过是个小坑,跪倒在地上便止住了动势。而她这样一扑,却真的是朝坡下滚去了。

  突然惯性下滑的身体,顿住许念惊魂未定的抬头,一看就见是司机不知何时冲过来,正死死的抓住她的棉衣,说道:“还好你瘦,陷得没那么深,要是胖子就不一定抓得住了。”

  她怔了半响,说出一声谢谢。

  这一晚守到两点,他们一行人人不得欧若拉女神的垂青,终是没有等到极光的出现。

  司机主动让步,愿意打折,带他们再追一次极光,几个人索性直接包了司机的车,第二天白天游览捷里别尔卡小镇,晚上继续追猎极光。

  捷里别尔卡小镇坐落在北冰洋畔,在本州的最北边,眼前的海是冰冷的;天是阴霾的;山是险峻的,村庄好似是被遗忘的,这里有一种末日感极致的纯粹。

  这里每天天亮不过三个小时,抵达后两个女孩早就分秒必争的四处拍照去了,许念和陆景行便自动成了一组。

  他们租了当地人的雪地摩托开去海边的炮台观光,又去看被海鸟占据的悬崖。在巴伦支海边,同其他游客玩滑板,去废弃的学校里探险。

  许念的脸上洋溢着欢笑,这大概是忘记痛苦最好的方式了吧!

  天很快黑了下来,两个人伴着暗夜在海边散步时,正巧有当地人挖了一小桶贻贝,拎着从他们面前走过,陆景行拉着许念的棉服袖口,小跑两步,追上那人,举着翻译器问对方能否一起享用?

  许念被陆景行比划的模样逗笑,看热闹似的惹得他嗔怪的瞪过来,只是那眼中似有笑意,看起来一点也不凶。

  过了一会儿,这位当地大哥终于懂了他们的意思,象征性的收了几百卢币,便邀请他们一道去家里用餐。

  这一餐比想象中丰富,除了煮好的贻贝,还有大份的鱼肉牛肉,并配了土豆,乳酪,外加一份具有当地特色的红菜汤。

  许念再也禁不住美食的诱惑,开始大快朵颐起来,陆景行不停的给她加菜,望着女孩那小兽般清纯的眼眸散发出的光亮,他的唇角微微牵动着。

  许念吃着吃着忽然对上了陆景行温柔的目光,她歪着头想看出些什么,却被陆景行强行投喂,美食塞满了整张嘴,两腮鼓鼓的,像只小仓鼠般可爱。

  当地大哥非常的热情,饭后又奉上了热茶,还不到跟司机约好去追极光的时间,两个人就在暖气充沛的窗边坐下。

  许念盯着陆景行那俊俏的脸庞发着呆,有些疑惑的开口道:“我们是不是见过啊?”

  陆景行削苹果的手顿了顿,脸上浮现出温柔的神情。

  “也许吧,不然我们怎么可能玩的这么投缘啊?”

  许念忍不住笑了笑,将头枕在手臂上,望向窗外的星星点点,越发衬得这座鱼港小镇静谧,幽邃。太阳沉落在地平线以下,北极星则几乎垂直地悬挂在高空。

  陆景行坐在那里,视线投出去,却不知落在哪里,整个人有种沉郁的气质。

  许念歪头打量他:“怎么了?是想起你女朋友了吗?”

  陆景行看向他,笑了笑:“我还没有女朋友呢。”

  “那是在想你的初恋吗?”

  “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呢?”

  “因为你的样子跟前段时间的我很像啊。”

  “那你在想谁?”

  “我的初恋,一个我很爱的女孩。”

  “巧了,我也在想我的初恋一个我很喜欢很喜欢的女孩”

  “你们多久分开的呀?”许念歪着头,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他。

  “我们就没在一起过,只是我暗恋她,对她念念不忘而已。”

  他低沉的话语无比动情,带着一点笑意,似念似叹,听的许念几乎心颤,好在他一直望着窗外,没留意到她小小的失态。

  陆景行本来还要再说什么,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吵嚷声,原来极光悄然降临,游客们纷纷惊叹出声。

  许念眼睛一亮,叫上陆景行往外走,来到穹庐之下,冰雪之间,仰头只见天空飘来一条五光十色的彩带,不停的旋转、行进。

  以往的极光大多以荧光绿色调为主,今天的夜幕上竟有宽宽的一条粉色光带舞动,格外吸睛,像是有意为这北极圈内唯一的不冻港增添一抹绮色。

  “其实我已经有几年没见过她了。”陆景行从雪峰倾身滑下前说了这样一句,言语被疾风吹散,没有什么真实感。

  许念愣了一下,眼看着他的背影只剩一点,也调整了重心,踏板而下。

  这是她此行的最后一天,也是她最快乐的一天。

  对于大多数游客来说,守到了极光,来摩尔曼斯克的旅行便算圆满。为此,今天一早,他们四人小队便匆匆告别,那两个女孩选择去萨米民俗村看哈士奇和驯鹿,而许念何路景行则前往基洛夫斯克滑雪。

  西比内滑雪基地是北极圈内的滑雪胜地,许念这样的小菜鸟即便万分谨慎,仍少不得摔跤,有时刹不住车,还会将陆景行撞翻。

  “你不要乘电梯上到太高了,就从最下面这个坡来滑就好。”陆景行无奈的笑笑,望着面前连摔跤也很开心的女孩,他的声音好像越发迷人了。

  玩了一段时间,两人便从滑雪场退出,许念正在柜台前退还装备,她笑了笑,对陆景行说道:

  “我还得打车去机场赶飞机了,再见啦!”

  陆景行抿起嘴唇,垂着眼眸,没有再看许念,只在她转身后摆了摆手:“那……有缘再见!”

  许念想了想,转过身来,面带灿烂。

  “陆景行,加个微信吧!”

  “好。”

   许念走出滑雪场,静静等待出租车的到来, 这场旅行,她只是临时起意,因为念及自己当初对谢蕙伊说的十年后,要来这里看极光,过往的记忆突兀的清晰起来,她明显感觉到身体都开始僵硬。

  不过她也很开心,在这里能结识陆景行以及沈曼,唐一冉,让她对过去的那一段记忆没有再这么痛苦,也没有再那么伤感。

  陆景行望着许念一点点走远,最后连人影都看不到,仍不舍得收回视线。

  自她走后,爱情的遗迹像是一座空城,好在他尚能回忆左右,人生还长,他也等得起。

  “许念,我们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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