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体移动迅速,地板的红木格子在顷刻之间变化万千,连带着房内物品都乱作一团,灰尘簌簌而下。
我本能地捂住脑袋,想挡住自高空落下的许多杂物。李莲花即刻一个闪步到我身边,情急之下,他似是顾不得男女有别,长臂环过我腰身,二话不说一把将我拥入怀中。
我额前一痛,应该是撞到他前胸。
四周墙壁快速聚拢,整个房间都在吱嘎作响,就如同昨夜那趴在窗户上的鬼魅发出的声音,刺耳难听。
屋内所剩空间越来越小,光线也越来越暗,李莲花转动手腕,将手中银剑一横,一把卡住越来越近的墙,总算是得到了一点喘息的空间。
我被他圈在怀里,刚想探头查看此时情况,耳边却传来“咔嚓”一声——是李莲花的佩剑。
墙体力道巨大,银剑断然承受不住,恐怕是快要断了。
李莲花心下一狠,力道偏转,将银剑顺着墙体纹路倾斜滑落而下。
随后便是清脆的撞击地板声。
没了银剑的阻挡,墙体瞬间又恢复了刚才的移动速度,挤压这越来越狭小的屋内寰宇。
后脑勺猛然传来一阵剧痛,我面部狰狞,倒吸一口凉气——抵到墙壁了。
真倒霉。
我后知后觉地想,坏了,要在这里被压成肉泥了。
可是想象中那肉体被碾压成粉碎的痛觉并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反而是刚刚撞到墙壁的后脑上覆盖了一双温暖宽大的手。
那地方应该是有些红肿,不过李莲花手掌宽厚,覆盖着一层常年练剑的薄茧,轻微揉搓之间,到似乎也没有那么痛了。
劫后余生,我惊魂未定地睁开眼,发现李莲花此刻正垂头温温柔柔地看向我。
墙壁不知为何不动了,只留下一个一尺见宽、四四方方的狭窄空间。我和李莲花各自背贴着墙,脚交叉站立,贴得紧紧的。
李莲花柔和的声音自脑袋上方传来:“撞疼了吗?”
我有一瞬间的恍惚。
那些苦寒难熬的冬日里,我手上长着青青紫紫的冻疮,花花捂着我的手,也会用这样温柔内敛的语气问我“疼不疼”。
我也如往常一样,摇了摇头,回:“不痛。”
“那就好。”李莲花的语气似乎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不过他的下巴正抵着我脑袋上方,李莲花身体滚烫,呼出来的气也热热的,沉降在我耳畔两侧,有些痒。
我忍不住想动动身子,李莲花环着我腰身的手却一紧。
他沉声道:“别动。”
我立马就不动了。
他又说:“万一碰到机关就危险了。”
“抱歉…”
我整个人都僵直了。
四周昏暗一片,听觉和触觉就显得格外敏锐。
我们周遭寂静无声,此时此刻就连彼此的呼吸声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隐隐约约间似乎还有李莲花那强壮有力的心跳声。
花花呼出的浊气全部洒在我耳边,热得滚烫。我知道我此时脸肯定很红,红得不能见人,所以我想低下头去稍稍掩饰,但一垂头就是花花的胸脯——
我还是仰着脖子吧……
“看样子,”李莲花喘着气说,“得等方多病了。”
他在说这句话之前应该洋洋洒洒分析了一大段文字,但我脑子一团浆糊,什么都没听进去。
我不知这样的姿势维持了多久,只知忽然间隔着厚厚的墙壁传来一阵机关耸动、破碎的声音,而仅仅在下一秒,我感受到覆盖在后脑勺上的手换了个方向,李莲花用掌力轻轻一推,轻而易举地就推开了周围的墙体。
空间迅速扩大,光线争先恐后地钻入屋内,我也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
我看到方多病双手环胸一脸的看好戏,但在对上我的目光之后又迅速变得深沉。
笛飞声皱眉:“你俩还要抱在一起?”
我一怔,下意识地低头看去——李莲花的右手还放在我腰间。
“啊。”
他看上去颇为尴尬地赶紧收回了手,放到了背后,“那个…当时情况紧急…”
一瞬间,我脸上燥热一片,脑子晕晕乎乎,也不知是因为刚才有些缺氧还是过于羞愤,根本听不进去他那正人君子的解释。
所以我跑了。